睡,不進城就露宿荒郊野外,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好,孟星涼發現自己長高了!雖然黑了一點點,但眼睛裡的活力和靈氣連她自己對水照時都感到吃驚。
原來人還可以這麼活!不是完璧之身,沒有愛人,經歷過悲慘的一切……那都算得了什麼?她仍然能夠活得好好的!
孟星涼的膽子本來不算大,但是她在功夫初成雛形的時候去過某為富不仁的大戶人間偷東西,得手的快感讓她非常興奮,從而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到一個新地方,必要打聽這最有錢又最不是東西的是哪戶人間,然後半夜翻進去劫富濟貧。
但花魁什麼的她還從沒見過呢!
清歡覺得孟星涼有點太激動了,也不知激動個什麼勁兒。兩人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孟星涼的表現讓她很滿意。除了兩人之間的緣分以外,孟星涼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的純潔靈魂與善良的品質,才是清歡看重她的真正原因,否則那麼多月女,勉強都能說得上有緣分,她何必非拘泥於孟星涼一個呢?
看著孟星涼身著男裝抻著脖子朝畫舫上望的樣子,清歡有點想笑,這姑娘剛跟她上路的時候每天都渾渾噩噩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現在終於能看了。她不由得有些感慨,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如果人活著不能朝前看,而是永遠停留在此刻的記憶中,那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她想著,嘴角露出笑容來。
孟星涼是真好奇,也許是因為曾經過得太沒有煙火氣息,現在她很喜歡觀察人生百態,畫舫裡大多數都是男人,她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花魁是什麼女人才能做的,但是……“師父!”
正翹著二郎腿躺在樹上嗑瓜子的清歡被嚇了一跳:“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不是,師父你瞧那個花魁……我怎麼覺得她那麼眼熟呢?!”
清歡依言看過去,半晌方道:“你覺得眼熟就對了,她是月女。”
“……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不肯跟我們一起逃走,平時什麼都不做,但是在逃跑時跑的比誰都快的那個!”孟星涼驚呼。“可是她怎麼在這裡?怎麼做了……做了……”如果做了花魁,那跟從前在仙界有什麼不一樣。
哦,還是有不一樣的,這一次可以收銀子。
清歡道:“你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去問她不就行了?”
此時花魁的今夜已經被一人以一千兩的價錢買下,鴇母笑得分外開懷,將花魁和客人引到後船去了,孟星涼抿著唇瓣想了想,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足尖一點,便順著水面悄悄潛了過去。
她的身體狀況其實已經不適合練武了,但清歡給她好好調養過,當年郎老頭為她費了多少藥材下了多少工夫,她在孟星涼身上也是如此。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報答那個很無賴但又很可愛的老頭。
第二十二碗湯(八)
按規矩,花魁要先沐浴換衣才能伺候客人,孟星涼進去的時候房裡沒有旁人,只聽得屏風後水聲潺潺,屏風上頭搭著薄薄的衣衫,她轉過屏風,便看見了鳳眼月女——從剛才鴇母的話裡,她得知鳳眼月女的名字叫做碧桃。
也許是孟星涼腳步太輕,碧桃只顧著沐浴根本沒有注意到。直到孟星涼故意發出聲音,她還以為是那位心急的客人,嬌笑著一回頭,驀然發現是個陌生男子,剛要尖叫,卻發現這名男子眉眼如畫十分俊秀,心裡登時起了愛慕之意:“……這位公子可是走錯了地方,才誤闖小女子的居所?”說著,露出極其妖嬈的笑來,心裡卻是有些感慨,心道,為何方才贏了頭籌的不是這位公子,而是那位大腹便便的北疆客商呢?若是能與這樣風流俊秀的男子春風一度,該有多美呀!
“你不認得我了嗎?”孟星涼這會兒才後悔自己太魯莽了,她為什麼要來呢,還不如裝作不認識。“我們曾經住在相同的房間裡。”
碧桃面色一變,眯著眼睛打量了孟星涼好一會兒,才冷笑道:“竟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也是活不下去了,要來賣身不成?”
“你……”看到碧桃這樣子,孟星涼實在說不出太不客氣的話,只問:“你怎麼沒回家,反而當了花魁?”
“回家?”碧桃繼續冷笑,眼神中滿是不甘怨恨。“若不是你和那個女人,我怎麼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你的意思是,你這樣子全是怪我?”孟星涼不明白了。“從入口逃出來以後,我們都是隨機出現在凡間的,並不是能夠直接回家!”
“那你知道我在哪裡嗎?我出現在一座山上!我沒有記憶,也根本不知身在何處!就連從仙界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