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老頭一口氣灌了三碗麵,才抹抹嘴巴一本滿足地說:“救人要緊,咱們今晚的首要任務是救出方正,不跟那妖物多做糾纏,記得了沒有?”
清歡跟二師兄點頭,郎老頭滿意了,又要了一碗麵,把麵湯喝的呼嚕呼嚕響。清歡卻沒什麼胃口,一來她不餓,二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大肉蛆,她就噁心,麵條看起來跟那玩意兒挺像的,她還是不吃好了。
結果剩下的面經過郎老頭跟二師兄的決鬥,屬於了二師兄。
吃完了飯,師徒三人開始在鎮上到處閒逛,清歡以前很少下山,更別提是逛街了,她慢悠悠地走著,可惜因為鬧鬼的事情,現在天一黑,甭管有事兒沒事兒,大家都早早吃完飯進被窩,大門鎖的嚴嚴實實,家裡有壯丁的最緊張。
第十一碗湯(七)
估摸著到了時候,郎老頭就帶著清歡跟二師兄朝縣太爺家裡去了。
縣太爺家是整個鎮子上最豪華最氣派的,五進的院子,門前兩個石獅子威風至極。張牙舞爪的。石獅子本可辟邪,但此刻卻驀然透出一股黑氣。
這地方太古怪了。
清歡看了看郎老頭的神色,很是凝重,之前郎老頭說這樣的偏遠小地跑不出什麼大妖孽來,可現在一瞧,好像並不是這樣啊……清歡囧了一下,看了郎老頭一眼。郎老頭一生大風大浪經歷過無數,再厲害的魔物也見過收過鎮過,哪裡會怕這小小道行的東西。他有心叫清歡出師,卻又師者父母心,擔憂害怕,凡事都想擋在她前面,當年他其他幾個徒弟出師可沒這樣過。
也許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女弟子,所以更加擔心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兒會受傷害吧。女娃跟男娃到底是不一樣的,清歡懂事又聰明伶俐,剛剛長起來一點就在照顧他們,時至今日,他們做什麼能離得開她啊,衣服是她做的,飯菜是她煮的,他們的衣食住行都被她照顧的好好的,要是沒有那個大隱患,郎老頭覺得,師徒五人一輩子不下山也未嘗不可。
然而……他看了看烏黑的天空,嘆了口氣,該來的到底是要來。修生養息了這麼多年,他們也該把從前的恩恩怨怨一併瞭解了。道家也講究快意恩仇,如此方能得因果,涼雪慘死,這仇不能不報,更何況,那兩人為非作歹修煉邪法,也應儘早剷除才是。
若他看得不錯,這黑氣分明跟那兩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無論如何,都得把這事兒給解決了。
想到這裡,郎老頭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縣太爺家的大門。
硃紅色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遠處黑洞洞的,堂屋大開,像是一張黑暗的巨大的口,正在對著他們張牙舞爪。
清歡穿著一雙藍色的繡鞋,這鞋子都已經洗的有些發白變色了,但她仍然穿著。此刻繡鞋一踩到地面,立刻有種說不出的綿軟感。清歡低頭一瞧,竟是一地鮮血!她一驚,立刻朝後一縮!身後一隻大手扶住她的肩:“別怕,是障眼法。”
清歡很想解釋一下她並不是怕,而是習慣性的愛乾淨所以想抬下腿,不過二師兄這麼關心自己,她要是不接受的話好像很不是東西,於是就笑了一下:“我知道,多謝二師兄。”
“歡妹,用我教你的破了這障眼法。”郎老頭如是要求。
聞言,清歡點點頭。世人皆認為正午為陽,子夜為陰,男血為陽,女血為陰,這說法不無道理,但其實恰恰相反。女人的血因為至陰,所以至陽,正午的太陽最熱,但因為時間交替,其實最陰,真要暴曬飛屍,最適合的是在正午的前兩個時辰以內。
她將食指咬破,滴出一滴血,暗忖,若是她願意,這血可以叫人長生不老,如今卻被拿來當做驅邪的器物,真是暴殄天物。
鮮血抹到黃符上,清歡低聲唸了幾句咒語,立即鬆手,黃符立刻像是有生命一般散發出金光,眨眼之間,腳底便恢復了踩到青石板的感覺,清歡鬆了口氣,她不怕別的,還真怕自己學的道術有些不靈光,畢竟之前學的全是紙上談兵,實戰經驗等於零。
“歡妹啊,今兒這妖物,就作為你出師的第一個考驗,你能接受嗎?”郎老頭神情嚴肅地問。仔細看去,會發現他眼底其實也有些緊張,畢竟這些東西不好惹,不比尋常的小打小鬧,清歡雖然聰明絕頂又有天賦,但畢竟是個女娃子,郎老頭這輩子見到的女人不少,沒幾個膽大的,可當道士怎麼能膽小呢?須知一點點的疏忽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啊!所以,選擇讓清歡此刻出師,郎老頭是既擔心,又期待。
想當年守道作為他的大弟子出師的時候,面對的是個百年厲鬼,雖然手忙腳亂,好歹沒有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