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姬姒還沉陷在震驚當中,而外面,那轟隆隆的。賓士而過的馬蹄聲,卻始終不緊不慢地跟隨著。
終於。在最後一線殘陽也開始沉入地平線後,在前一天剛與眾部曲會合的謝琅揮手喝停了車隊。
車隊一止,眾馬也在一聲清嘯中緩緩止步。、
再然後,帶著一襲煙塵。以及一身無與倫比的,宛如太陽般灸盛的烈焰之氣的崔玄,從馬群中緩緩走出。
殘陽下。長身玉立的崔玄緩緩策馬而來的身影,高大得不像話。
望著他那不緊不慢的優雅姿勢。一直在眯著眼睛注視其人的謝琅突然說道:“這崔氏子,明明性如猛虎,卻強行收斂成鶴的優雅,還真是有點意思。”
他說話之際,一襲紅袍的崔玄已經策著馬來到了馬車旁。
就著滿天殘陽,他朝著姬姒深深看了一眼後,慢慢轉向謝琅,說道:“我之所以不如你,不過是來遲了一步!”
露著口白牙,崔玄風度翩翩地曬道:“如若阿姒先遇到的是我,就沒有你謝十八什麼事了。”
這個謝琅不置可否,他淡淡說道:“世上的事沒有如果。”
謝琅這話一出,崔玄長嘆出聲。
這個人,明明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如今見到自己,居然還沒有半點慚愧的樣子。要說有,有的也只是惋惜!
姬姒想到這裡,忍不住在一側哼了一聲。
聽到她的哼聲,崔玄終於回眸看來。
騎在駿馬上,他靜靜地看了姬姒一會後,突然的,崔玄笑道:“小阿姒卻是在怪我了?”
不等姬姒回答,崔玄又道:“其實我在當日,知道你為了引我出現,而四處放流言說你我本是相好時,心中是極為愉悅的。”說到這裡,崔玄輕嘆出聲,又道:“可惜,我自恃身份,你也對十八兄矢志不忘,我的那些小打小鬧,卻是動搖不了你分毫……”
說到這裡,崔玄卻是久久的沉默。背對著陽光,他那面目漸漸模糊的臉上,一雙眼深邃得驚人。
他一直在看著姬姒,一言不發,卻也專注至極。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玄轉向謝琅,只見他朝著謝琅拱了拱手後,似笑非笑地說道:“十八兄雖然佔了先機,奈何你卻始終給不了她名份。她姬姒最是了得,她在你身邊也非妻非妾。現在情濃之時,你謝琅能夠許她天長地久,就是不知到得她年老色衰時,你謝琅可還有情意在?”
一番話說得謝琅臉色一沉時,崔玄哈哈大笑起來,他轉向姬姒,笑吟吟地說道:“阿姒,我崔玄雖然在你心中,有許多地方及不上他謝琅,可我能給你名份,能對你明媒正娶,這一點卻是他謝十八萬萬做不到的!”說到這裡,崔玄便是一陣放聲大笑,再然後,他策馬轉身,轉眼間便沒入群馬當中,再一轉眼,只聽得馬蹄滔滔,那烈火般的身影,便在滾滾煙塵的陪伴下消失在天盡頭!
沒有想到這廝臨走之前還離間了自己和姬姒一番,謝琅冷哼一聲。
……
五天過後,姬姒一行人已經離開了洛陽郡的範圍。
本來,姬姒以為謝琅是準備就此入劉宋的,畢竟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不是?可讓姬姒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還沒有出洛陽郡,謝琅卻是吩咐繼續北行!他們竟是在深入北魏腹地!
雖然不明白謝琅的意思,可姬姒對這個人信任之極,再加上在她心中,只要謝琅在身邊,不管到了哪裡都是家鄉,也就天天高高興興的。
就在謝琅的車隊出了洛陽郡時,前面出現了一支車隊。轉眼,謝琅下了馬車,與對面車隊中哈哈大笑的中年人會合了。
看著那兩人聯袂走向一側的柳樹下,姬姒望了又望後,突然記起了那中年人的身份,當下,她輕叫道:“盧子由?”
一側,謝廣的笑聲傳來,“正是范陽盧氏的盧子由,幾年之前,盧公因我家郎君一句話,棄去隱士生涯來到這北地,現在他已在北魏有了官職了。”當然,這次郎君能把朝庭攪成這樣,盧子由功不可沒的事,謝廣沒有跟姬姒說。
那一側,盧子由一邊讓人在柳樹下襬上榻幾和酒肉,一邊舉起酒盅,朝著謝琅說道:“你這是準備前入你陳郡謝氏的祖地了?來,飲了此酒,願謝氏一族的英魂相偌,保君一路平安。”
謝琅回道:“多謝。”
兩人飲過酒後,突然的,盧子由感慨道:“南北兩名士,北地為崔郎,南有謝十八。以前世人提起你們的名字,總說你們容儀之美,服章之華,氣度之盛。今日以後,天下人應該能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