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說道:“十八郎是我至交,你腹中的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血脈……”一句話說得姬姒流下淚來後,陳太沖又道:“袁氏雖是張揚,在我等眼中也不過是個玩笑,以後你且在我那裡放心養胎,十八郎那,我會傾盡全力尋找。”說到這裡,陳太沖啞了,過了一會他才輕聲說道:“至於你化身的這個範氏身份,我會想辦法解決。只是四郎那孩子,這些年來也不見他對什麼事執著,這兩天卻為了你的事跟族裡鬧了好幾場,言裡言外也願意為你放棄不少利益。當時我以為你真是範氏女,還嘆他是個多情的,卻沒有想到,那孩子竟是險些走偏了。”
說到這裡,陳太沖的表情異常的嚴肅,他潁川陳氏的出息子弟不多,陳四郎可以說是最卓越的那個。要是因對姬氏起了邪心而做出了什麼不可挽回之事,那對整個家族來說都是損失巨大。
想到這裡,陳太沖對姬姒這個先是迷惑了謝琅,後又險些令得他陳氏子弟迷失的女子,內心深處,已隱約有了不喜。
陳太沖剎那間的神色變化,姬姒自是看在了眼裡。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陳太沖是名士是君子,就算得罪了他,該對她盡心的地方他照樣會對她盡心。
這邊安撫了姬姒後,陳太沖頭一抬,遠遠看到站在路旁,正一臉陰沉望來的陳四郎,不由臉一拉,大步走了過去。
看到自家五叔臉上的表情,陳四郎宛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一時竟是瑟縮悲苦起來。
陳太沖來到了陳四郎面前。他剛要說什麼,一眼看到陳四郎那臉上的失落,痛苦和隱約的絕望,他竟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按下對姬姒越發強烈的不滿,陳太沖伸手在陳四郎的肩膀上拍了拍,徐徐說道:“四郎,以你的聰慧自當明白,姬氏那樣的女子,你不可能藏她一輩子的!”
一句話打破了陳四郎最後的僥倖後,陳太沖放緩聲音,又道:“你以前也沒有見她幾次面,也不曾聽你說過對她有心思,現在之所以上心,莫不是聽了她就是姬越的緣故?”
陳四郎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反駁不能。
見他這樣,陳太沖還有什麼不明白了,他搖頭說道:“外面如你這樣動了心思的世家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歸根究底,不過是這樣的女子你們沒有見過,一時新鮮罷了,要說真放了多少心思,那必是沒有的。”說到這裡,陳太沖自己也放鬆下來。
心放鬆了,不再擔心這個子侄從此不蹶一振了,那就必須教訓了。當下,他冷著一張臉,嚴厲地說道:“你本是大家子弟,五叔也不求你凡事光明磊落,可你竟想把欺騙的手段用在你的婚姻上,拿一輩子做賭注,這卻是大錯!姬氏之事,你就不用想了,這次回去後,你自己去一趟祠堂,跟列祖列宗交待清楚!”
說罷,他在陳四郎臉色蒼白中重重一哼,廣袖一甩走向了姬姒。
姬姒還是以“范家表妹”的身份住在了陳四郎安置她的小宅院。不過現在守在那宅院外的人,都是陳太沖身邊的人。
同時,姬姒生怕陳四郎心有不甘,答應自己的事不做了,便把計劃對陳太沖說了一遍。因姬姒那幾個計策中,除了最後一個外,都是一些內宅婦人陰狠手辣,陳太沖聽了並不喜歡,不過他看在謝琅的面子上也沒有反對,轉身便吩咐陳四郎去執行了。
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時間雖然過去了半個月,可建康人對姬越的熱情並沒有消去,只是伴隨著姬氏的種種流言的,還有一些突然興起的關於袁氏的流言。
譬如,她曾經愛慕謝十八郎如痴,可謝十八沉船一事,卻是她的手尾。
如,她曾經被臨江王用來犒賞屬下,連身子都早被玩壞了。
這些流言不可謂不陰毒,第一條流言傳出時,所有喜歡過謝十八的女子,都對袁氏痛恨非常,便是皇帝也越發不敢近她的身了。而陳郡謝氏,則是不知動了什麼手段,當天下午,便有一個臨江王的幕僚,在酒樓裡滔滔其辭,那人說他自己就與袁氏睡過,還指出袁氏的隱密部位有一個痣。而就在那人說出這事不久,宮城裡,服侍袁氏的婢女漏了口風,承認了袁氏身上真有那個痣。
於是,幾乎是一夜之間,皇帝新納的“谷妃”成了世人笑柄,這事鬧得太大,連帶得皇帝也威信大減,所有人都覺得他頭上的帽子未免也太綠了。
皇帝一怒之下,當既下令把“谷妃”杖斃。雖然杖斃沒杖斃還是個疑問,只是這樣一來,袁氏也罷,“谷妃”也罷,是再也沒臉在人前出現過了。
而就在這一天,謝琅有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