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唇角浮起一抹諷嘲的笑容的莊十三,姬姒轉頭輕輕說道:“他是我的故友,不會傷害我。你們退下吧。”令得部曲們退去後,姬姒提步向莊十三走去。
她一步一步走來時,莊十三的眼中有著恍惚。
眼前的姬姒,實在是既熟悉又陌生,儼然變成了成熟婦人的她,光是行走間便透出一種千嬌百媚。
這是莊十三夢中才見到過的風情!
在莊十三一瞬不瞬地盯視中,姬姒走到他身前,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後,輕聲問道:“你臉上這傷,是怎麼回事?”
看看看看,這婦人總是這樣,她看到他時,眼神總是複雜得讓他心驚,語氣也總是熟稔得彷彿他們之間有著刻骨的糾纏!
不知為什麼,莊十三臉上的譏嘲慢慢隱去,感覺到眼中有點澀意,他連忙冷笑了一聲。
他冷笑著看著姬姒,說道:“也沒什麼,不過是一年前終於找到了機會,便帶人埋伏了周玉,結果被那廝反手在臉上割了一刀!”
周玉?
姬姒馬上記起了他和周玉之間的深仇大恨,不由一陣啞然。過了一會,姬姒問道:“後來呢?”
不知莊十三想到了什麼,他再次譏嘲的一笑,放慢腔調,他淡淡說道:“後來?後來自然是周玉大病一場,不過直到現在他還活得好好的。”
原來莊十三做了那麼多的準備,還不曾殺了周玉?怪不得那麼多人都說周玉才智極高,現在看來果然不凡。
就在這裡,莊十三陰冷地問道:“謝琅居然還沒有拋棄你?”他說這話時,雙眼微眯,眼神極陰極沉。
姬姒一凜,她抬頭看向不掩失望,也不掩譏嘲的莊十三,唇動了動後,終是低聲說道:“不過是少年時的一時痴迷。你,忘了它吧。”
“是啊,不過是少年時的一時痴迷。”莊十三語帶痛苦地喃喃說道:“不過是少年時的一時痴迷啊……”因為他聲音中的痛苦太過深刻,姬姒聽著聽著,竟是眼中一陣酸澀。
她突然想道,自己前世時,也曾被眼前這個男人如珍如寶的待過。可能她總是在他表露出她的不甘吧?那時侯,他在百般照顧她的同時,語氣行動中,也總帶了幾分陰冷和狠意。有一次,她試圖勾引一個外地來的世族子弟時,他還差點把她的腿打折了。是了,這樣的事發生過幾次,而每一次事情發生後,莊十三都會狠狠的折磨她一番,那時候,她頸上帶圈,腳上帶鎖鏈,光著身子被鎖在床榻邊幾乎是尋常事……
就在姬姒陷入恍惚中時,突然的,一個年邁婦人的叫聲傳來,“十三郎,回來。”
這聲音!這聲音!
姬姒轉頭看去。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一個年邁的,頭髮花白的老婦。不過那個老婦顯然不知道自己年歲已老,竟是珠釵粉黛的打扮得極其花哨。
那是莊母!那是莊十三的母親!
在姬姒看向莊母時,莊母也在朝她看來。這個顯然受過不少折磨,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不止的婦人,在朝著姬姒盯了一會後,突然的,她認出來了。
當下,莊母雙眼瞪得滾圓,她朝著莊十三尖聲喝道:“十三郎,你回來!”這是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莊母這一聲喝,帶了幾分歇斯底里,瘋狂得讓人害怕,一時之間,路人紛紛朝這個方向看來。
莊十三皺起了眉,他深深地看了姬姒一眼後,轉身朝著莊母走去。
沒有想到,就在姬姒轉身坐上驢車時,莊母居然追了上來。
轉眼間,莊母便追到了姬姒驢車旁,她呼的一聲扯開姬姒的車簾,雙手扣在車窗上緊緊朝著姬姒盯來。
盯了她一會後,莊母道:“我記得你,你是那姓姬的賤人!”低聲說到這裡,莊母突然露出一口白牙,猙獰笑道:“小賤人,你說奇不奇怪,前陣子我居然做了一個夢。夢裡啊,你這個小賤人居然纏上了我兒子,明明是個放蕩的,卻偏有本事令得我家十三郎神魂顛倒。我呢,本來看在十三郎的面上準備容忍你的。可誰想你這賤人竟然懷上了十三郎的孩子。我家十三郎是何等高貴?他怎麼能讓你這樣骯髒的人生下子嗣?當時我想啊,你都這樣不知恥了,十三郎還一門心思護著,要是他知道你生了他的孩子,他豈不是誰也不要了,一門心思只守著你,還把你扶成正室?我當時光是想想都無法忍耐。於是啊,趁著十三郎外出了,我就藉口你得了傷寒,連夜把你弄昏給活活燒死了……”
幾乎是莊母那句“活活燒死”的字眼一出,姬姒眼前一陣白光閃過,於一波一波的頭痛中,她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