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牽著弟弟的手從驢車上跳下,轉眼便被眾人包圍了,接下來的半天,姬府更是歡聲笑語一片。
一天轉眼就過去了。
第二天,姬姒剛剛梳洗過罷,黎叔便走了進來,朝著姬姒說道:“女郎,剛才我看到你奶兄家的僕人在與孫浮說話。”
與孫浮說話?
姬姒心中一驚,連忙站起來說道:“快,叫孫浮過來。”
孫浮一來,姬姒便連忙問道:“叔,我們這次去青山縣的事,你跟人說了?”
孫浮一怔,奇道:“說了啊,女郎出了這麼大風頭,當然要多加宣傳。”
姬姒打斷他說道:“那你是不是跟他說了,青山縣那一百畝良田,我們並沒有售賣出去?”
孫浮說道:“當然,那可是小姑的嫁妝,我可不能讓那些人以為,小姑是個連嫁妝也保不住的人。”
姬姒暗歎出聲,她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兵來將擋吧。”
果不其然,下午時,她那兩家米糧鋪面的掌櫃便找來了,說是他們去碼頭接貨時,早就交了定金,合作多年的糧商,幾家都毀約了,他們說,莊府發了話,以後誰也不許與姬府做生意。
這還真是莊十三會做的事!
姬姒一時又是悲涼又想冷笑,她狠狠閉了閉眼。
侯在一側的二個婢子見姬姒一動不動,都是滿臉擔憂。直過了一會,姬姒才睜開眼來,“把那襲寶藍色的男裝拿來,我出去一趟。”父母死後,家裡的生意卻不能停,眾人也習慣了姬姒著男裝辦事,當下爽快應了。
姬姒原本就眉形凌厲,這一著上男裝,硬生生年長了幾歲,配上她雖是青澀卻形狀精緻完美的五官和水一樣的肌膚,更有一種皎玉般的風姿。
一出莊園,黎叔都不等姬姒開口,便策著驢朝著莊十三常去的方向駛去……莊十三這樣的發作,已不是第一次了,四個月前,莊十三也發作過一次,而那一次後,姬姒對他是越發恭敬迷戀了。
驢車行駛在荊縣的街道上,聽著旁邊的樓閣裡斷斷續續傳來的樂音,姬姒微閉雙眼,應合著節奏,一派閒適地打擊起車轅來。
……她不但不憤怒,還如此閒適灑脫,這根本就不像女郎的性格。黎叔怔怔地回頭看了一眼,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就在這時,姬姒的聲音從驢車裡傳來,“叔,停一下,我自己過去。”
黎叔連忙把驢車駛入一個巷子,說道:“女郎,我在這裡等你。”
“恩。”
姬姒理了理衣袍,邁著大步朝百步開外的“醉仙樓”酒家走去。
這醉仙樓,是荊縣數一數二的酒家,他屬於莊十三的產業,也是他平素裡與那些學子們宴遊聚會的場所。
姬姒剛剛踏入醉仙樓,便發現這裡特別的熱鬧,樓下大堂已被坐滿,而那些客人,還一個個仰著頭,認真地朝樓上看去。
姬姒提步朝著一側小二走去,還不等她開口詢問,驀然的,二樓上傳來了一個清亮得意的笑聲,“我就說了,這小小荊縣,哪有什麼人才?”伴隨著那個笑聲的,還有人在同時叫道:“奏了曲,你們聽不懂,談詩,你們聯不上,論賦,你們無言以對,要不是知道這荊縣還出過盧子由那樣的大名士,我等幾乎以為荊縣無賢良了!”
這句話,已是十分刻薄的嘲諷了,一旦傳揚出去,對整個荊縣計程車人都有影響。姬姒好奇地想道:不知道莊十三聽了這話,會是什麼感覺?
姬姒朝著樓梯走去。
這個時代,貧富差距非常明顯,如營養不良的窮人,多是面黃肌瘦牙齒髮黑,富人子弟,則會養得白白嫩嫩。可以說,窮人和富人,庶民和貴族,很多時候從外表便能看出。再加上星相卜卦之術流行,而姬姒這個人,便是現在她五官還沒有長開,便是她的舉止中總透著幾分青澀,可她的眉目實在長得好,氣質也是不凡,面板也是水潤,可謂是那種典型的“對面不見耳,借問誰家子”的世族子弟長相。所以,樓下無數雙眼睛盯著,可沒有一個人,對姬姒擅自上樓的行為提出異議。
姬姒輕手輕腳的來到了靠近二樓的樓角轉彎處。
從這個方向,可以一眼看到二樓裡面,而樓上樓下的人,卻不能看到她。
姬姬只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正對面的莊十三,鄭況等人,此刻,這些少年臉色發青,表情十分難看。
而坐在另一側的,是五六個異鄉人,這些人年紀都不大。而他們的身後,有抱著不同樂器的美貌婢僕,也有穿著儒服的寒門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