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上沁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看著劉芳名面無半點血色,心都揪起來了,“小芳,你怎麼樣了?”
劉芳名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一直呆呆地看著前面。
正康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卻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
正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芳,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劉芳名這才回過神來,苦笑著搖頭,“正康,我的胳膊廢了。”
正康也看到了,眼圈再次紅了。
兩人抱頭痛哭,倒是讓站在門口的方永林聽著十分不忍,他側頭看向護士,“請問護士,她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護士被他問愣住了。好?她這又不是斷了,哪裡還能好,“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護士端著藥品往外走,身後的劉芳名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人聽著就滲人。護士根本不敢回頭,加快步子向前走。
“小芳,你別再哭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正康看著她抓狂,亂喊亂叫,心中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笨拙地沒話找話。
“我才不要你照顧呢!我想要我的胳膊好好的。”劉芳名發瘋似的推開他的手。
正康只能陪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發洩。
方永林站在邊上也跟著一起勸,“小芳,你這胳膊只要好好保養,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這已經很幸運了。可惜劉芳名哪裡聽得進去,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胳膊受傷了,而且這傷實在太醜了,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愛美的,她看著就發怵。
為什麼她會成這樣?她想到發生事故時的場景,她就崩潰,她真的太累了,昨晚豐產一直鬧到半夜,她陪到他半夜。
第二天,她恍恍惚惚爬起來連飯都來不及做,只能到國營飯店買了點吃的,就把豐產送到育紅班,然後往廠裡趕。
她實在是太困了,走路的時候腳踩滑了,直接撞到抬硫酸的兩個人。後面那個人眼疾手快躲開了,前面那個好像沒來得及……
就在劉芳名陷入回憶的時候,外面有個婦女帶著一夥人衝出來,指著她的鼻子就罵,“就是這人,孩子他爹就是被這個女同志撞的。後背全是傷。醫生說根本就治不好了,他受的傷那麼嚴重,班也沒法上了。嗚嗚嗚”婦女邊哭邊罵,其他人全是一臉憤慨,看著房內的三個人。
婦女走到劉芳名面前,抓著她的衣領晃個不停,“你個天殺的小賤人,好好的路,你不走,居然往硫酸桶上撞。你嫌命長,你找別地去死呀,沒人攔著你,你為什麼要害我男人呀!”
正康被這場面弄懵了,反應過來之後,趕緊上前把人拉開,奈何他的力氣太小,根本扯不下來,反而被對方一把推倒在地。
方永林見這勢頭不對,立刻出了病房。他還是找民警把,這麼多的人,他可打不過。
等民警到的時候,兩人已經被打得鼻青眼腫,正康還好一些,劉芳名的臉直接被人刪腫了。
方永林只覺得自己臉疼。
“我是民警,趕緊放開!再動手,把你們抓進派出所!”方永林自然找的是蔣勝男,她到了以後,立刻亮出自己的身份,制止他們的行為。
那家人見民警來了,一開始還有些害怕,可想到自己也是事出有因,所以也不怕了,拉著蔣勝男的手就開始哭訴。
這件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左右就是兩個字,賠償!像這種人為的意外已經不能算工傷了。劉芳名要賠對方錢,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可在商量價錢的時候,雙方起了爭執。
對方要一千塊錢,劉芳名打死也不肯給,“我們以後還要生活呢,哪裡能把錢全給他們。”
正康也不願意,他們辛辛苦苦掙了好幾年才攢下來這麼多,要是全給別人,他們以後吃什麼?他苦著臉,掙扎了半天,還是求蔣勝男,“表弟妹,能不能麻煩你幫幫忙,跟對方商量商量,這錢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實在拿不出來這麼多啊。”
蔣勝男張了張嘴,她其實很想說,一千塊錢已經很低了,你把人家害成那樣。至少一年多不能上工,而且這種傷可是會有後遺症的。
可看著兩人的神色,蔣勝男只能盡力斡旋,最後談下來的價錢是九百塊。劉芳名一下子花掉這麼多的錢,心疼得不行。
等兩人重新回到醫院,劉芳名脾氣暴躁,把正康罵得狗血淋頭,而後又開始責怪蔣勝男,“你那什麼表弟妹居然只談下來一百塊錢。”
正康歪著低著頭,任她罵。聽到她罵蔣勝男也不敢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