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錢淑蘭捏了捏煤爐上正在烤的紅薯,發現軟了,立刻取下來,然後重新把鋁鍋放上。
錢淑蘭揭開紅薯皮,露出裡面烤得橙紅的紅薯肉,忍不住口齒生津,咬了上去。
鄧雲萍看著她娘吃得這麼香,心裡竟產生出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為什麼她娘知道這件事還能如此淡定?難道她就不害怕嗎?
不!不對!她娘還不知道她殺人的事情,她不能慌。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拿起鋁蓋上的鍋蓋,想看看裡面煮的是什麼。
見她一直沉默不語,錢淑蘭略微一思索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看來你的把柄一定非常大。十之八九是人命。”
哐當!鄧雲萍手裡的鍋蓋立刻調到地上,發生好大一聲響。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她娘,她真的猜到了,“娘,你怎麼?”
錢淑蘭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不容她逃脫似的,聲音無悲無喜,非常平靜,“是誰的命?你丈夫還是你養父?”
錢淑蘭覺得自己將來哪怕她走不動道兒了,也能當個算命先生。她看得出來鄧雲萍的是非值是0,被她這麼一忽悠,對方居然還真信了。
越猜越精準,鄧雲萍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她娘,一時間也忘了作任何反應,她的喉嚨發癢,她只好側過身,咳個不停。
錢淑蘭沒有幫她順氣,任由她咳。直到她咳得眼淚都快下來了,錢淑蘭才拿起自己的帕子遞給她。
鄧雲萍已經不敢抬頭看她娘了,她最隱秘的心思就被她娘這麼戳穿,真的是太意外了。
一時間,堂屋裡寂靜地只能聽到她娘在咀嚼紅薯的聲音。
沉默了十來分鐘,最終還是鄧雲萍崩不住了,她孃的態度不對啊,她殺了人,可她孃的語氣卻這麼平淡。
好似她犯得不過是一件小事,就像輕輕拍了人家一樣。一點也不值得在意。
她猛地抬頭,打破這詭異的寂靜,“娘,你怎麼知道?”
錢淑蘭隨口就找了個理由,“我以前請你大舅調查過你在上海的生活,所以猜的。”
鄧雲萍舔了舔嘴唇,對她孃的反應更加意外,她試探著問,“娘,你不害怕嗎?”
錢淑蘭側頭有些好笑,“我害怕什麼?你又不可能殺我。而且你是個好姑娘,娘知道的。”
鄧雲萍一呆,而後低低地笑了,直到她眼角再次滲出淚水,她才伸出抹乾,她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她娘這麼善解人意,她何苦要任由魏建設敲詐勒索。
“確實,我根本不會殺您。”她怎麼可能會殺對她這麼好的娘呢。那她還是人嘛。
錢淑蘭卻很想知道她殺人的原因,“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殺你養父嗎?”
鄧雲萍一愣,有些驚訝,“你剛才不是還猜兩個人嗎?”
錢淑蘭理所當然地道,“我從你剛剛的話裡猜得唄。”只有殺過養父,才會問出剛剛那種問題吧。
鄧雲萍一想也是。她抿了抿嘴,陷入回憶之中,“我男人病死之後,我就搬出了夫家,直接住進廠裡的單身宿舍。有一天,我養父來看我。”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我從來沒想過,他居然對我有那種心思。他威脅我,如果我不從他,他就會向領導反應我不檢點。他是我養父,他說的話,大家不可能不採納。所以我就跟他虛與委蛇,讓他剪個跟m主席一樣的頭髮。然後去找紅衛兵告發他,說他對m主席有不敬之心。他被紅衛兵們關了三十多天,逼他認罪,他拒不承認。家裡人找他都找瘋了。我又擔心,他回來之後會告訴家裡人說剪頭髮是我的主意。上海大亂的時候,所以我就馬不停蹄地找到當時的造反派,把他的身份洩露出去。他是局長,造反派抓他威逼敵方投降。可養父的職務有點低,根本沒什麼用,氣急之下,造反派的頭目就把他殺了。”
錢淑蘭看著她一臉欽佩,這套借刀殺人用得不錯啊。真是可惜了!
鄧雲萍苦笑地攤手,“當時的紅衛兵就是魏建設。所以他知道我在其中的作用。”
鄧雲萍現在一回想,這套計策漏洞其實挺多的,要不是上海那會子亂成一鍋粥,街道上兩派爭相鬥毆十分頻繁,估計她的計謀也成功不了。
錢淑蘭倒是不在意,“知道就知道唄!反正他又沒有證據證明你養父的頭髮是你慫恿他剪的。”
鄧雲萍低著頭沒說話。
錢淑蘭看著她的神情,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顧慮,“你擔心你哥會恨你?”
鄧雲萍點了點頭,“我哥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