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頓時就被兔子吸引住了,指著一隻全體雪白的小兔子,朝著何翠蘭欣喜地叫道,“大伯孃,我想要那隻。”
何翠蘭摸摸她的小臉,趕緊給她抱。
兩隻手託著小兔子放到已經放了麥草的小花籃裡,又用破布蓋住,只露出小腦袋。
然後把小花籃遞給小敏。小敏仰著小臉,朝何翠蘭脆生生道,“謝謝大伯孃”。
何翠蘭摸摸她的頭,朝錢淑蘭道,“你這孩子教得,可真有禮貌!”
錢淑蘭謙虛地笑笑,掏錢給她。
何翠蘭眼一瞪,“你這是臊我呢。一隻小兔子,我就送給小敏玩了。”
錢淑蘭見她不收錢,從挎包裡掏出一把紅棗塞給她,“這個給你家小孫子吃。”
這個何翠蘭倒是沒有拒絕。她以為這紅棗是錢淑蘭家屋後那顆棗樹掛的果。
當時打棗的時候,還特地送來過一籃子。
只是都是新鮮的也留不住。所以沒見天就吃完了。
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有曬乾的,看來應該是特地留給小敏吃的。
她捏了一顆紅棗放在嘴裡,還是那熟悉的甜滋滋的味道,她笑著跟錢淑蘭道,“你呀,全生產隊就沒見過比你更疼孫女的。”
這年代的人都有點重男輕女。
像錢淑蘭這樣寧肯帶孫女,也不肯帶雙胞胎孫子,大家都挺不能理解的。
有那喜歡嚼舌根的婦人不嫌事大,就故意臊周雪梅,說她婆婆對她不滿意,生了雙胞胎都不肯幫著帶。
周雪梅從來不當一回事,她婆婆可是養雞廠廠長,又不是沒事幹,帶一個孩子已經夠嗆了。
再帶她家這兩個,哪裡吃得消。如果因此把婆婆累出病來,其他幾房還不吃了她。
而且孩子誰帶跟誰親。就像大嫂家的孫子,從小都是大嫂帶他,小娃娃天天‘奶奶,奶奶’地叫,可親了,卻跟劉芳名這個親孃很生份。
錢淑蘭從來也不跟人解釋,人都是有偏好的。
雖然她沒有幫著照顧雙胞胎,可她平時送給雙胞胎的吃食也不少啊。
小敏有的,他們也都有。周雪梅已經很知足了。
錢淑蘭跟何翠蘭告辭之後,就牽著小敏的手往自家走。
小兔子有了,得要回去給它壘個窩了。
兩人剛走到大路上,正想往右拐朝自己家的方向走。
小敏就指著村口的方向,小聲道,“奶奶,舅姥爺來了!”
錢淑蘭回過頭就看到錢維漢騎著腳踏車從另一條路往這邊來。
錢維漢人未到聲先道,從老遠的地方就喊,“么妹,我這裡有上海來的信!”
錢淑蘭腳步頓住,等他到了跟前,有些詫異,“你是說上海的信?”
“對!”錢維漢停下腳踏車,從衣兜裡掏出一封信遞給錢淑蘭。
上海來的信?那就是關於雙胞胎的呀。錢淑蘭急於他們的訊息,老早就花錢讓錢維漢找人幫忙盯著。
可別還沒等她改造,人就沒了。
錢淑蘭接完信,快速瀏覽了一遍,而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還好還好!
這信上寫著去年年底的時候上海發生了一場暴亂,鄧父被造反派的人抓住當了人質,要求赤衛隊投降,但他只是一屆小小的局長,他的份量不夠,赤衛隊根本沒把他們當一回事,鄧父就被造反派活活打死了。不過值得欣慰的是鄧興明完好無損,一點事也沒有。
只是上海已經被造反派佔領,鄧家兄妹的工作也丟了,甚至連生命都有可能保不住,所以兩人才不得不下鄉插隊。
錢淑蘭把信合上,問錢維漢,“那他們什麼時候能下鄉?”
錢維漢算算日子,“應該就這幾天了吧。這信是一個月前寄的。”
錢淑蘭點了下頭,朝錢維漢道,“你跟錢明華說給他們重新蓋房子吧。”
錢維漢有些好笑,無奈地搖頭,“咱們生產隊哪來的磚給他們蓋房子。過了下月就得除草。蓋房子也來不及了。我看多半會安排他們到食堂那邊住。”
自從大食堂解散之後,王家村生產隊的兩個食堂,一個專門用來開會或編筐子,另一個就是徹底廢了。
如果他們下鄉,確實也只能打那邊的主意了。
“那就這樣吧!”想了想,錢淑蘭又交待了一句,“大哥,等人來了,你千萬別跟他們說我是他們的親孃。”
錢維漢詫異了,“為啥呀?你不是想把倆孩子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