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些人走了,錢明華和王守泉又給知青們開會,也算是給他們浮躁的心打了一劑強心針,“你們只要好好幹活,就能早點進養雞場,雞蛋和公雞都會有的。過年時的豬肉也有你們的份。別再折騰!如果上面有新政策,我們肯定會通知你們的。如果你們跟村裡人結了婚,可就徹底回不去了,我先給你們說一下。”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臉色有些不好看,也有人在慶幸。
在九月初的時候,全生產隊的人全都聚在打穀場開思想報告會。
公社的三位領導都過來了,三人的位子是位於會議的右上角,其他社員們都搬著小板凳坐下。
一排民兵拿著槍站在領導後面,似乎是在守衛這三人。
這次王守泉沒有站在臺子上,而是站在最前面開始講,“憶苦思甜!咱們就說說舊社會時受的罪吧。”
第一次開這種會的時候大家根本分不清舊社會和新社會。
後來開的次數多了,大家也就能分清楚了。
為了應付這種事情,王守泉通常都是讓底下人講以前鬼子掃蕩時的悲慘事蹟,演講者一般都是步履蹣跚的老人。
因為老人年紀大,語速比較慢,而且還囉嗦,一句話能反覆講好幾遍,這一講就能講三四個小時。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這次卻有些例外,憶苦思甜的講完之後。
社員們都蠢蠢欲動,抖著了抖已經快要坐麻的屁股和腿。小敏聽著昏昏欲睡,錢淑蘭擔心她跌倒,便把她打橫抱起。讓她睡得舒服些。
周社長忍著打哈欠得衝動,每次都是同一套說辭,他聽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陳書記雙掌相擊,“說得好!”
似乎應景似的,底下人在他說完這句話頓時發出雷霆般的掌聲,負責演講的老太太拄著柺杖,顫顫巍巍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守泉剛想站到最前面,張嘴就要喊,“散~”會字還沒說出口,就見雷主任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大踏步走到王守泉的旁邊,“我來說兩句!”
王守泉臉色有些難看,可到底不敢說什麼,退到旁邊把地方讓給了他。
“咱們今天這個會,還得要開始新一個主題,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
似乎是擔心大家聽不懂,他務自解釋起來,“m主席說了,階級鬥爭無處不在,無時不有,它是一場不可調和的、你死我活的鬥爭。咱們千萬不要忘了階級鬥爭。大家都好好想想,咱們生產隊都有哪些人有資產階級反動現象。”
底下的社員們衝著他接二連三地喊,“咱們生產隊沒有資本家!都是貧下中農!”
雷主任板著臉,“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資本家都是在慢慢滋生的。”
突然他高舉右手,抖了抖手上的信,“看!這是有人寫給我的匿名舉報信。”他開啟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展開來,高舉起來,“看,這就是舉報信!這說明資本階級還是存在的。”
底下的社員們全都震驚了,互相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王守泉和錢明華對視一眼。眼裡都有些憤怒,而後齊齊看向那些知青們。
知青們因為沒有板凳,所以是直接坐在地上的,在隊伍的最後面,十五個人全擠在一起。
順著這兩人的視線,社員們也都看向這些知青。
不用說了,肯定是這些人乾的。他們生產隊一向齊心,互相又都是沾親帶故的,就算有摩擦,也不可能會幹出舉報的事情。
這些知青們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如坐針氈。
沈豔紅推了推身邊的孔秋雲,“孔秋雲,怎麼辦?那些人的眼神怎麼這麼可怕,好像要把我們吃了一樣。”
孔秋雲若有所思,“他們懷疑那信是我們這些知青寫的。”
沈豔紅驚了一下,“怎麼可能!我才沒寫!”
此時,孔秋雲的臉色已經是相當難看了,“好不容易社員們能善待我們了,可又有人整這麼一出。以後咱們還怎麼過下去啊?”
她不自覺地收緊雙腿,兩手抱著膝蓋,把頭埋進膝蓋裡,不敢再看,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沈豔紅懵了,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孔秋雲?你怎麼哭了?”
稍微有點腦子的知青都能猜到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根本不敢看這些社員們的目光。
蘇愛國和葛小云齊齊對視一眼,兩人都站起來,“雷主任,我想問下那封信是誰寫的?”
眾知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