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阿姨開口:“說吧。”
仰望著那片星空,林馥蓁說:“黛西阿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這個秘密應該從她十四歲那年她陪黛西阿姨去芬蘭度假說起。
那是一個冬天,那個冬天在羅斯家度假屋發生一件讓那名掃雪工幾近要嚇破膽子的事情。
那天清晨,掃雪工人掃完雪,在他剛剛清理完的場地上,有一樣物體忽然間從天兒降,定睛一看,羅斯家的心肝寶貝薇安直挺挺躺在他腳下,臉朝天空,長長的頭髮披散開著,一條條深色液體初看和散開的頭髮一般無異,它們以一種讓人咋舌的速度往著四面八方擴充套件,深色液體滲透到雪堆上,變成鮮紅色。
紅得讓人觸目驚心。
掃雪工人一下子魂飛魄散,大聲尖叫:薇安從陽臺上摔下來了。
薇安住的房間可是在四樓。
慶幸地是,雪水讓泥土鬆軟,再加送院及時,二十四小時後,醫生宣佈,薇安成功度過危險期。
四十二小時過去,薇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那場意外導致於薇安的後腦勺縫了十三針。
兩個月之後,出現在公共場合上的薇安除了消瘦一些之外,其他的沒什麼改變,燦爛笑容,土氣的眼鏡,沖天馬尾辮。
相信,那天所有見到薇安的人都未曾想到,在沖天馬尾辮下是一個大光頭,因為要動手術外加怕傷口受到不必要的感染,醫生不得不給她剃光頭。
之後長達一年時間裡,林馥蓁一直都戴著假髮。
手去觸黛西阿姨的手,黛西阿姨的手很冰冷。
指引著黛西阿姨的手,去找尋那次從陽臺摔下來留下的傷疤。
她說:“這就是我的秘密。”
“阿……蓁……”黛西阿姨手在發抖,聲音也在發抖。
“黛西阿姨,別難過,我只是在那個清晨忽然間厭倦了這個世界而已。”她說著。
關於那個清晨,林馥蓁以為她永遠不會再去提及。
“阿……阿蓁……”
頭擱在黛西阿姨肩膀上,看著星星。
“黛西阿姨,我很討厭當薇安,討厭到對這個世界產生出極大的厭倦,黛西阿姨,我總是在想,如果媽媽不那麼忙這個世界也許會可愛一點;如果爸爸沒離開我,這個世界也一定會可愛一點;如果,我不用每天戴著土氣的眼鏡梳著高馬尾辮假裝自己很笨,這個世界一定是可愛的。黛西阿姨,不是我不想,而是這個世界壓根不讓我看到它的可愛。”
“這個世界沒人記住林馥蓁,只有林馥蓁自己記住林馥蓁。”
淚光浮動,二十歲的林馥蓁在看著十四歲的林馥蓁在那個白雪皚皚的清晨中醒來,開啟陽臺,懷裡抱著有一張甜美笑臉的毛絨娃娃。
娃娃是送給薇安的,不是送給林馥蓁的,而媽媽……
在剛剛過去的聖誕節,媽媽陪各種膚色的孩子過聖誕節,而忘卻那一直等著她一起吃一頓聖誕大餐的小書呆子。
那個小書呆在一年年長大,總有一天會長大到不相信聖誕節有從聖誕國度來的馴鹿和聖誕老人的年紀。
白茫茫的世界,清晨的風像在召喚著誰,十四歲的林馥蓁站在陽臺上安靜的等待著,等到著工人把陽臺下的雪打掃得乾乾淨淨。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