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聖誕節即將來臨,每一位旅客臉上都寫滿歸心似箭,目光從這位旅客臉上轉到另外一名旅客臉上,直到迎面而來的那股力量重重往她身上——
倒退,踉蹌,背部重重跌在地上。
在背部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
宛如魂靈歸位。
把她撞倒在地的冒失鬼呆站在那裡。
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路行走著,來到機場的向陽地帶,日光隔著玻璃投遞在她身上,她的模樣投遞在玻璃反光鏡上。
臉色慘白得讓人懷疑,站在陽光底下的是一具夜行生物。
對著那具夜行生物笑。
怪不得撞到她的那位冒失鬼一臉驚恐,怕是以為當時自己撞到的是一個不久於人世的活死人吧。
是的,活死人。
連嘉澍家年紀最小的傭人也說了,她看起來像幽靈。
心裡有一股聲音在她跌倒時就以一種無限迴圈的方式在問著她:還要原諒嗎?還能原諒嗎?忘了林馥蓁法則了嗎?
收起嘴角笑意,對著映在玻璃上的夜行動物,說:
不要原諒,不能原諒了!
因為原諒不了。
為了方綠喬那個晚上在休息室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可以原諒;沒把她認出來說謊騙她還是可以原諒;甚至於,他第二次穿上方綠喬的毛衣也不是不能原諒。
但!
不能原諒地是:在那個生不如死的晚上,連嘉澍和方綠喬在一起,在黎明來臨之前,他把外套蓋在方綠喬身上。
在這之前,她只是不願意去想那個晚上而已,也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現在,已經容不得林馥蓁去逃避了。
再逃避下去的話……
四個鐘頭後,巴黎。
在琳達家的陽臺上,林馥蓁告訴琳達,她需要她的幫忙。
確信她的話不存在任何玩笑的成分,琳達問她為什麼。
“我怕現在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原諒他,但一覺醒來後,我又開始找尋各種各樣的藉口去原諒他,現在,我需要一個讓自己死心的機會。”
琳達還是一臉不解。
去擁抱她那在墨西哥市井長大,號稱很重視和她之間友情的女孩。
說:“現在,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如果一直原諒他的話,最後,這個世界連林馥蓁也沒有了,到最後,連自己也失去的話那就太可悲了。”
到最後,如果她連自己也失去的話,那麼這十幾年來她都不明白自己在堅持是什麼。
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這一路堅持下來有多麼的不容易。
終於,她的朋友似乎懂了。
但她認為那不是好法子,甚至於那個法子有點蠢。
是,這次她那隻會戀愛的朋友沒說錯。
蠢,還是愚蠢至極。
“林,我一直覺得你是聰明人。”琳達還如是說。
這話的意思大致是想表達,你是聰明人你沒理由去幹蠢事。
沉默著。
“你有可能失去他。”
笑,嘴角苦澀。
“林,這件事情你非做不可嗎?”
點頭。
琳達看了她一眼,說,林即使你對我使用格鬥術我也得把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說出來。
做出洗耳恭聽狀。
“你太自私了,這對Yann來說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而且極度不尊重。”琳達說。
仔細想想,琳達的說法好像也對。
可,那個蠢法子也是她能想出最好的方法,她和連嘉澍之間牽扯到太多利益,她單方面提出分手在外界眼中是一種極為不負責任的行為,而且,連嘉澍也不會同意分手。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觸了觸無名指上的戒指。
說:“琳達,我得知道,我所傾注所付出的情感到底值不值得,我得知道,我為這份情感所承受的煎熬到底有沒有其存在的意義。”
她的朋友似懂非懂。
目光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說:“琳達,你眼中的那件蠢事關乎著,嘉澍是不是配得上我拉著他的手,在我媽媽面前,在全世介面前,說,他是我的摯愛,為他,我無怨無悔。”
許久,許久。
她的朋友說,林,我好像懂了。
這樣看來,她的朋友並不很笨。
“林,你一定很愛Yann,非常愛。”
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