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過完了馬路,走在人行道上,她遠遠避開所有標註‘危險請勿靠近’告示的場所,高壓電閘、不是很牢固的路燈、車禍頻發路段、老舊的廣告牌、年久失修的立交橋、湖泊圍欄等等等,那樣名字叫做林馥蓁的女人每一步每一天每一年都走得小心翼翼。”
“林馥蓁為什麼要活得這麼小心翼翼呢,並不是她怕死,而是她必須珍惜生命,在變成一個熱愛生活的姑娘之前必須先要珍惜生命,只有珍惜生命了,才能觸到幸福生活,林馥蓁要得到,要完成的幸福生活是媽媽和黛西阿姨以最大犧牲換來的。”
“誰說林馥蓁壞了,她的內心比誰都要柔軟,都要善於感動。”
淚水洶湧而出,喉嚨發澀,可就是叫不出柯鈤這個發音來,她很想叫他的名字來著,用最為親愛的語氣。
但卻怎麼也叫不出來,這一次林馥蓁知道,這和那個鮭魚漢堡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一個月時間裡把自己變成一百八十磅的胖妞也是源於她對幸福生活的追求,甚至於,嫁給那個名字叫做柯鈤的男人也是源於幸福生活,”他輕觸她臉頰,“但我認為,林馥蓁可以配得上更為飽滿的幸福生活,一種真真正正發自內心肖想的幸福生活。”
“今年林馥蓁二十五歲,在林馥蓁二十五歲的人生裡,二十歲之前是為了外婆、為了媽媽、為了黛西阿姨,甚至於為了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而生存著;二十歲之後的林馥蓁則為了不辜負兩個女人而生存著,這讓我總是很心疼,心疼得想拉她一把。”
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透過淚眼去凝望。
凝望那張熟悉的面孔。
這張面孔,她前生一定是見過的。
“我沒那麼偉大,我只是很碰巧的知道一個人是怎麼在漫長歲月裡著思念一個人,他喜歡的水果、他喜歡的顏色、他喜歡的洗髮水味道、他喜歡城市國家、他喜歡氣候季節等等等這些總是透過日常生活變成了一個個固執的小習慣,陷入思念的人渾然不覺,心酸的是在旁邊看的人,我透過我的媽媽知道長久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林馥蓁,你現在才二十五歲,你和我媽媽是這個世界我最愛的兩個人,我不想我愛的兩個女人都遭遇同樣的命運。”
他的指尖最終定額在她眼角處。
“‘小畫眉’我聽他是這麼叫你的,小畫眉這麼的可愛;小畫眉這麼的美好;小畫眉又是如此的任性衝動;小畫眉更是理應該活得肆意而張揚。”
輕聲呵著:“所以,走吧,去找尋真真正正屬於林馥蓁這個個體的幸福生活,林馥蓁,你要記住柯老師的話,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男人都叫做林默,林默只是這個世界的絕少部分。”
他說:“現在,我再去回想那個雨夜,那個雨夜迷了路躲在我家屋簷下的那隻小生物,我想,這一刻也許才是那個雨夜的最終詮釋。”
“這種詮釋,和等待有關,原來,我一直在等待著,躲在我屋簷下的小生物終於找到屬於她的道路,從此以後,一往無前。”
透過淚眼,凝望著。
凝望著那張熟悉面孔。
那張熟悉的面孔嘴角處帶著笑意。
這笑意,不是在這五年相處時的任意一種笑容。
這笑容。
分明是來自於遙遠的前生。
她走了,林馥蓁走了。
柯鈤相信,有些人的離開,是為了滿載而歸。
林馥蓁是他領回家最為特殊的小生物,現在這隻小生物迴歸到大自然界去了,總有一天,他們還會遇到。
相信再遇見時,他可以看到她強壯的臂膀。
凝望著教堂的那扇門。
隱隱約約中,內心深處在告訴著他什麼。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很久也許僅僅是一眨眼光陰。
那扇門被推開了。
穿著白色婚紗,身材婀娜的女人從那扇門走了進來。
女人來到他面前,緊緊擁抱他。
女人在他耳畔說出:“柯鈤,你信嗎?我前生見過你。”
細細端詳著眼前的這張面容,誰說不是呢,這容顏十九歲時就引發起他內心的好感,也許那好感和前生有關。
“是的,我信。”他說。
她笑,眼眶卻是出來了淚花。
再一次,她深深擁抱他,在他耳畔。
“來生,換我早出生十年,在你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在還沒遇到你之前,我不會看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