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我可是第一次和博。彩公司打交道,而且,我和你保證過了,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該不會想讓我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上裁跟頭吧?嗯?”
還是一動也不動,隱在樹影裡的人似乎陷入獨自沉思中。
“鐺——”一聲,銀具跌落在玻璃盆裡發出脆生生的聲響。
那聲響似乎把陷入沉思中的人驚醒。
連嘉澍站了起來,對那些人做出安靜的手勢:“小畫眉生氣了,你們不要和她說話,誰和她說話了她就衝誰發脾氣。”
連嘉澍走向那名服務生,從服務生手裡接過包。
陳穎美低著頭,任憑連嘉澍拉著她的手,他另外一隻手拿著她的包,這還是連嘉澍第一次幫她拿包。
想必,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要氣妥,你的手現在還在他手上。”心裡另外一股聲音迅速冒出來,微笑,放鬆腳步跟著連嘉澍。
這座位於半山腰的住宅還保留著薩伏依王朝時期的小丘陵,泥土圍牆。
丘陵被厚厚的綠草坪覆蓋,泥土圍牆上鮮花繁簇,沿丘陵往下的臺階鋪著銀色小碎石,小碎石和從地中海處伸展的月光遙相呼應。
連嘉澍忽然停下腳步,往前一步就是臺階了。
陳穎美抬起頭。
連嘉澍背後是石頭切成的牆,牆底鑲著數盞壁燈,燈光只勾勒出他的臉部輪廓,看著她的眼眸底下是漠然還是憐憫不得而知。
放開她的手,包遞到她面前,溫柔道著:“司機在外面等你,今晚月色不錯,待會你要是不開心,讓司機帶你去兜一圈。”
待會她會不開心?陳穎美一顆心在下沉著,揚起的嘴角變得僵硬,她說你該不會也以為我的護照沒丟吧?
謊言在心裡說完一百次之後就變成真的了,比較遺憾地是,她沒有追求更加逼真的效果,比如去補辦“已經丟失”的護照。
是因為這個露的餡嗎?
連嘉澍沒有說話,二十歲的男孩從站立姿態以及身上所傳達的氣息很溫和,和自己交往近半年的姑娘丟沒丟護照對於他來說似乎無關緊要。
“嘉……”
“知道之前為什麼不讓你叫我連嘉澍嗎?那是因為林馥蓁討厭從別的女孩口中聽到她們叫我嘉澍。”連嘉澍身體微微往她傾斜一點,“林馥蓁生起氣來很嚇人,她和她媽媽一樣會詠春,學了詠春順便學了點格鬥術。”
“陳穎美,”伸手,觸了觸她的臉:“我以後不會再給你打電話。”
“那……那我打電話給你。”陳穎美說,“嘉……Yann,換成我是你朋友,我想我也會這樣想的,可……”
“陳穎美,”連嘉澍再次打斷她的話,“聽話,坐上門口那輛車,回到宿舍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保證你可以收到你爸爸打給你的電話,你的爸爸會在電話裡和你分享他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好訊息,你還是萊德學院學生,只不過是身上多了一個連嘉澍前女友的頭銜而已,那沒什麼,反正連嘉澍的前女友多的是,過幾天大家都把這件事情忘了,如果你對世界小姐選美比賽還有興趣的話,明年,我會很樂意當一名電視觀眾。”
話鋒一轉:“陳穎美,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就坐上那輛車,坐上車,不要回頭。”
目送那抹聲影跌跌撞撞往著臺階,下完了臺階,再跌跌撞撞往著門口,從開始的踉蹌到最後的飛奔。
汽車發動聲響起,遠去,消失。
取代汽車聲響地是潮聲。
一浪越過一浪,輕拍著海岸。
月末,月亮一半隱於海底一半掛在夜空,月升時是海洋最為安靜的時分。
它安靜得像一面鏡子,銀色月光灑在鏡面上,光滑皎潔,讓人恍然以為,只要穿上那雙滑冰鞋,迎著風展開手——
“嘩啦”一聲,下一秒就可以抵達世界盡頭,軲轆滑過冰面的聲響還在耳畔,一隻手已經夠到月桂樹的枝丫。
連嘉澍閉上眼睛。
搖籃裡的孩子入睡了。
遠遠的,遠遠的,從月桂樹樹下傳來女性溫柔的聲音。溫柔的女聲在告訴著,爸爸要唱給孩子的那首兒歌:
霧氣剛散,鬆開單節套 、後繩索,駛向南部海峽。
經過洛基港口、十磅島、經過我小時候溜冰的尼羅塘。
拉響汽笛,向燈塔守衛的孩子揮手。
海鳥飛過來,黑背鳥、人字鷗、大矮鴨。
太陽出來了。
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