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並沒有,甚至於她在連嘉澍的嘴角處看到隱隱約約的笑意。
林馥蓁有種被逮到小心眼的心虛。
抿嘴,真沒意思,重新去找尋外婆的肖像。
連嘉澍並沒有因為她對他的不搭理離走開,反而和她並排站在圖片牆前。
“你很討厭別人叫你小畫眉對吧?”他問她。
那還用說,黛西阿姨說了那些叫她小畫眉的人都不安好心,他們詛咒她長大後變成執行權利的工具。
“小法蘭西”就不一樣了,法蘭西和小法蘭西一聽就很親密,法國人把那個在斯特拉斯堡長大的孩子當成自己的人。
“我也不喜歡別人叫我小法蘭西。”連嘉澍又說。
得了吧,往左移動一步,她一點也不想和愛裝的孩子捱得那麼近,她又不是書裡那個傻里傻氣的薇安。
“如果我告訴你,小法蘭西和小畫眉一樣,聽起來很棒,但實際上它是一個貶義用語呢?”
小法蘭西怎麼會是貶義,法國人自戀自負是出了名的。
這種自負自戀在大街小巷上隨處可見,他們認為法蘭西語言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一旦有外國遊客用法語問路,當地人會讓他們上車送他們到目的地,但如果外國遊客問路時沒講法語,即使他們知道也會採取不理不睬態度。
更有,街頭小販會虧本把他們的商品賣給熱愛法語的遊客,而珠寶店的老闆對不講法語的顧客冷眼以對,即使他們出手闊綽。
這些都是大部分外國遊客對法蘭西人的總結,也是林馥蓁心裡排斥法語的原因。
“林馥蓁,你是北京小妞。”媽媽總是和她說。
爸爸也和她說類似的話,但爸爸說得比媽媽詳細多了。
阿蓁出生在方方正正的北京四合院裡,阿蓁出生時北京天空正飄著雪花,那也是落在北京城裡的最後一場雪,阿蓁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聲哭聲把覆蓋在四合院上雪都嚇到了,它們紛紛揚揚從屋簷下跌落。
雪花剛掉落在天井上,太陽就出來了,陽光透過窗紙落在阿蓁的臉上,阿蓁笑了,看看,臉頰還掛著淚珠呢。
依稀間,林馥蓁似乎看到爸爸口中方方正正被雪花覆蓋的四合院。
鼻子開始發酸。
吸了吸鼻子,以一種極具不以為然的語氣:“連嘉澍,不要太貪心,法國人都把他們引以為傲的文化遺產給了你。”
可不是,1988年斯特拉斯堡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他們把那座城市稱之為天然的彩色畫卷。
“中世紀,斯特拉斯堡聚集眾多賣。淫者,賣。淫者帶來了風流病,這種病也叫法國病,二戰期間,德國人佔領了斯特拉斯堡,為了貶低法國人,他們管斯特拉斯堡叫小法蘭西。”
這個說法還是林馥蓁第一次聽說過。
“當那些人管我叫小法蘭西時他們是站在德國人的角度,去嘲笑一座和風流病掛鉤的城市,所以,小法蘭西和小畫眉性質沒什麼兩樣,甚至於追究起來,小法蘭西比小畫眉更具惡意。”
你能相信嗎?以上這些話來自一名十歲孩子。
林馥蓁覺得自己知道得夠多了,但顯然連嘉澍知道地比她還要多。
曾經在漫天飛雪下給倫敦來的金色捲髮女孩拂去發末上雪花的男孩怎麼看都像住在水晶城堡,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小王子。
林馥蓁側過臉,對上連嘉澍的眼睛。
有著純黑眼眸和純黑頭髮的小小少年一如既往,彷彿下一秒就會以最為優美的姿態為你整理被夜風吹亂的頭髮。
耳邊,響起黛西阿姨說的話“阿蓁,不要去惹連嘉澍。”
以前,她以為黛西阿姨說這話是因為連嘉澍有一位叫做連釗誠的爺爺,現在,隱隱約約中,林馥蓁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也許個錯誤。
“那些胡亂給人取外號的人是不是很討厭?”連嘉澍淺淺笑著,臉往著她靠近,“不過,我更討厭一些自以為是的大人們,他們以為只需要用拔一根頭髮的力氣就可以把孩子們騙得團團轉。”
透過連嘉澍的肩線是香榭麗舍街璀璨的燈火,在香榭麗舍的燈火中林馥蓁覺得連嘉澍笑得特別好看。
好看又純粹:來拿啊,快樂就在這裡。
快樂就在那上揚的嘴角弧度上。
著魔般地,指尖緩緩往前……
“林馥蓁。”
指尖如瞬間遭遇冰凍,迅速垂落,再回到外套兜裡。
“林馥蓁,我們去找一點快活的事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