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太多。”她聲音柔和緩慢,卻條理分明。“漸漸就習慣了。”
顧釗不說話,眯著眸子審視白秀蘭。白秀蘭也不開口,就那麼安靜的坐著,頭微微垂下,表情坦然。
片刻後,顧釗笑了。
“夫人,你應該累了。”
白秀蘭站起來行了禮。
“那我先下去了。”
轉身出了這房間。
顧釗看著那扇關上的門,嘴角的笑漸漸收斂。片刻後,副官敲門進來,顧釗目光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沉思了很長時間,遂開口。
“查查夫人在孃家的時候都和什麼人來往。”
“是。”
雪下了一整天,傍晚時分還未停。白秀蘭在小洋樓裡吃了晚餐,她一個人吃的,寬大的原木餐桌,她吃著精緻賣相的中餐,丫鬟婆子聽從吩咐不敢進來這棟洋樓,偌大的洋樓清淨的很。
白秀蘭歷過的事不少,可這麼荒唐的婚禮她還是第一次見。不過眼下情形,白秀蘭該十分慶幸顧釗重傷,若非如此,她此刻說不定會有些擔憂怎麼面對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夜!
不過看顧釗的樣子,命是保住了,恢復只是時間問題。白秀蘭喝著甜膩的紅棗蓮子羹,抿了抿唇,甜在舌尖上打轉,最後變成了酸。
這夫妻關係該如何維持?
天徹底暗了下來,婆子丫鬟魚貫而入。白秀蘭嫁入顧家,雖說是沖喜,婚事也辦的荒唐,可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大奶奶。有些舊例還是不能免,比如,同房。
顧釗原本給白秀蘭安排有休息的房間,可是傍晚時分,顧夫人就差房裡的王媽過來在顧釗臥室裡支了小床。話兒說的倒是好聽,那媽媽笑的花兒一樣。
“督軍和夫人新婚燕爾,原不該分床而眠。只是老夫人擔憂督軍身體,少奶奶在旁邊也睡不安穩,就吩咐小的過來。等督軍好上一些,再撤去多餘床鋪。”
白秀蘭無語。
這顧夫人手腕強勢,誰敢說什麼?只要顧釗不死,她做再荒唐的事,頂著督軍母親的身份,外面人誰有膽子看笑話?
顧夫人心裡想的,白秀蘭怎麼會不知道。既然是沖喜,當然是安排的越近越好。白秀蘭的精氣神分給自己兒子幾分,肯定就會度過這個劫難。
顧釗不會駁母親之意,白秀蘭在不在他房裡睡,對他都沒影響。
王媽走後,有家庭醫生進來給顧釗換了藥。白秀蘭討厭聞這藥味,如今也是無計可施,只得忍著,坐在臥室的小沙發上,目光沉靜。
“不喜這藥味。”
顧釗在醫生忙碌中,突然開口說道。
“不必勉強。”
白秀蘭站起來直接出去了,倒沒有矯情猶豫。
滿屋子貼的都是大紅色喜字,和歐式裝潢實在不太匹配,有著混搭之效。她在二樓的露臺上看雪,待到醫生都離開,才敲門進去臥室。
屋子裡溫度明顯低了一些,可藥味也淡了。
白秀蘭抬眸,敏銳的感受到涼風吹了進來。她轉頭去看窗戶,支起了一扇窗。下人不會粗心大意,怎麼會開窗戶透風怠慢了督軍?
“我吩咐人開的。”
顧釗好似看懂她的想法,躺在床上,聲音很沉很啞。
“睡吧。”
興許是年紀差距原因,顧釗對待白秀蘭,更像長輩。
婚事辦的倉促,主臥並沒有多大變化,連個化妝鏡都沒有。白秀蘭不知道這一頭一身的裝飾怎麼取,就聽門響,隨後有兩個丫鬟進入,一個是自己孃家帶過來,另一個則是生面孔。
“幫我卸妝。”
脫掉繁瑣的嫁衣,取下沉重的頭飾,那兩個丫鬟也不敢多留,說了吉祥話退出屋子。空曠的房間裡很安靜,能聽見顧釗的呼吸聲,白秀蘭只著裡衣關了燈躺到小床上。
反正顧釗如今和殘廢差不多,她也不必擔心其它。
初到這陌生環境,不遠處還躺著一個活生生的男人,白秀蘭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是頭沾上枕頭,就睡的昏天暗地。
可能這一天實在太累,醒來的時候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滿室白光,突然敲門聲響,她條件反射,幾乎要一躍而起。可是動作進行一半就立刻收住了,她才回過神自己在什麼地方。直覺側頭去看顧釗,正對上一雙沉沉的黑眸,他正直直看著自己。
白秀蘭只覺得一股怪異情緒襲上心頭,可又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督軍。”她聲音有些啞,帶著剛睡醒的惺忪。“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