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他本人,她下意識就忘記了他的身體曾經遭受過不可挽回的創傷。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口無遮攔,肆無忌憚的,她忽而想起從前老太太總是批評她說的一句話—恃寵而驕。
因為太受寵愛,故而有恃無恐。
駱明遠顯然並未同她計較。
他很坦然地取下了金屬義肢的固定架,動作熟練地揉捏大腿下端銜接處的肌肉。
義肢需要固定在腿上,這一塊被勒得很緊,需要時常將義肢取下活動,否則會影響健康。
嚴青看他揉了幾秒,默默坐過身去,接替了他的雙手。
駱明遠愣了一下,片刻之後,鬆開了自己的手,半躺在了沙發上。
斷肢處的傷口早已恢復,但形狀依然可怖,他是自行切割的,自然比不上手術刀美觀利落。
自那次事故後,駱明遠從未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傷口,如果不是別人偶爾看見他褲腿露出的金屬腳踝,單看他的身形動作,可能永遠也發現不了他其實只有一條腿。
殘缺的人都十分介意自己最恐怖的地方暴露人前,不知為什麼,在嚴青面前,他忽而半點也不想掩飾。
這一點,連駱明遠自己都有點意外。
他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會躲開她,一定會悄悄處理義肢和傷處,結果事實完全相反。
“這個是鈦金的,非常輕,比我原裝的腿還要方便。”
嚴青一直在替他按摩大腿處的面板,她低著頭,駱明遠也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室內的沉默讓他一時覺得不太自在,於是半是安慰半是玩笑地笑了一句,誰知下一秒,一滴溼漉漉的水珠就落到了他腿上。
接著很快便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後噼裡啪啦,簡直像下雨一樣砸在他腿上。
他臉上掛著輕鬆自在的笑容,一抬眼卻看到嚴青白皙的臉蛋上全是淚水。
嚴青的眼睛很美,是那種典型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又伶俐,又美豔,然而哭起來時又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很少有人能抵抗地住這樣一雙眼睛,駱明遠自然也不例外。
何況他心底惦記了她十年。
嚴青的長相屬於美的頗有些張揚的那一種,儘管現在她打扮比從前低調樸素很多,但一眼望去,還是氣場強大,屬於不知不覺就散發女王氣場的人物。
然而在駱明遠眼裡,她依然只是從前那個喜歡虛張聲勢的小姑娘罷了。
明明心疼的要死,嘴上也不肯說半句服軟的話。
他在心底默默嘆氣,摸了摸她的頭,又替她擦淚,忍不住笑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