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嚴青進病房後才醒的。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嚴大總裁只好繼續“昏迷”。
“你知道你躺在我身上那個樣子有多嚇人嗎?”連盼吸了吸鼻子,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委屈,“我都快嚇死了,我還用手去摸你的鼻息了……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如果你死了怎麼辦?”
“如果你死了……”她頓了頓,似乎有些泣不成聲,“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下去……一想到假如你出事了,而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那樣的,我就覺得好後悔……”
老天爺給她再活一次的機會,連盼萬分珍惜,她對身邊每一個人幾乎都最大程度地展現了這種“珍惜”的情感,其實對嚴易也一樣,只是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久,反而就越容易忘記這件事。
反正他每天都在身邊,反正他每次都要吃醋。
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呢?
連盼突然一陣後怕,如果是這樣,她寧可他天天醋到飛起,和失去他相比,吵架當然已經是無所謂的事。
她拉著嚴易的手,將臉埋進了他溫暖的大手掌之中,用他的手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溼漉漉的睫毛在嚴易掌心拂來拂去,帶著一點溼溼的觸感,彷彿有人拿了羽毛在他手掌裡不停撩他,嚴易覺得手心癢癢的。
又是心疼,又是癢癢的——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淚。
連盼真是他平生所見,最愛哭的人之一。
高興時也哭,不高興時也哭,簡直像是水做的人。
嚴易從前很厭惡愛哭的人,他一貫認為眼淚是弱者的藉口,只有連盼是個例外。
每次看見她那雙黑漆漆的、圓圓、彷彿小鹿一樣的眼中沁出淚水,他心立刻就軟了,心裡頭冒出的念頭只有一個——她要什麼都給她,只希望這雙美麗的眼睛和可愛的臉龐上不要再有淚水,做什麼他都願意。
當然,除了失去她這件事,這是他絕不肯讓步的底線。
天知道嚴易此刻多想起身吻幹她臉上的淚——但是人設擺在這裡,他還在“昏迷”,而昏迷的人暫時是不能醒過來的。
自作孽,不可活,他只能忍著。
大概是怕不小心睡著,連盼一直在絮絮叨叨說話,說了好多自己在古代的事——從小時候行乞,到被師傅撿回去帶到御膳房跟著學藝,一直講到了她長大。
她甚至提到了那個童年做乞兒時的小夥伴,不知是得了什麼病,半夜死在了破廟裡,連盼嚇得瑟瑟發抖,從此再遇見親近的人生病,都不敢再閤眼睡覺。
那些過往的事,隨便拿一件出來,簡直都像是傳奇了,現代人生活安穩,沒幾個人像她這樣的。難怪她這麼喜歡食物,又對身邊的人甚至花花草草都特別有愛心,原來是小時候吃過好多苦。
這些事情原本每一件都驚心動魄,她講出來時卻都稀鬆平常,軟糯的聲音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嚴易聽得心疼得要命,偏偏又不能起來安慰她,只能就這麼一直僵硬地躺在床上。
如果仔細辨認,其實會發現他眼球偶爾轉動,耳朵一直都是豎得高高的,彷彿生怕錯過她說的任何一個細節。
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四點,這個時候,是人最困的時候,連盼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小了,偶爾好半天才跟他嘟嘟囔囔地說上幾句,想來應該是睏倦地厲害。
嚴易實在沒忍住,手指在她小小的手掌上輕微扣了扣,做出了一點動靜,連盼頓時清醒了許多,扯著他的手輕輕喊他,“嚴易?你醒了嗎?要不要喝水?”
嚴易故作遲鈍地嗯了一聲,動作緩慢地動了動身子,這才睜眼慢慢醒來,配合她的動作沙啞著嗓子說了一聲,“渴……”
連盼立刻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旁邊的凳子都差點被她的動作帶翻,迅速走到一旁的飲水機那裡給他打了一杯溫水,湊到他嘴邊。
嚴易撐著床邊半坐了起來,連盼將杯子湊到了他嘴邊,“給。”
躺了這麼久,他的確是有點渴,把一整杯水都喝光了,連盼又問他,“還要嗎?”
嚴易搖了搖頭。
他側著身子將自己往病床裡邊挪了挪,“上來和我一起躺會吧。”
連盼的樣子其實看上去有點糟糕,頭髮亂亂的,額頭上還有一個半消不消的紅印子,不知道是在哪裡磕的。兩隻手和膝蓋那裡都打了紗布,嚴易看得眼裡又是一陣刺痛。
其實就這麼一眼望上去,明明她才是傷的比較重的那個人,但躺在病床上休息的人卻是自己,她在這裡守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