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衿聞言,抬起頭來問道:“清哥,你這次去縣城,可聽到什麼訊息了?”京城是她魂牽夢縈的地方,十年過去,她已不敢再想。
“有。”成振清將他聽到的訊息說給顧子衿聽,兩人分析一番後,開始規劃未來的路。成靖寧在廚房做飯,自是聽不到他們的話。山藥排骨湯,車前草木耳炒肉片,外加熗炒油菜,來福聞到香味,繞著成靖寧的腳轉來轉去,伸長舌頭乞食。她挑了一根沒多少肉的骨頭給來福,來福小心翼翼的叼走,趴在門口專心致志的啃著。
“吃飯了!”擺好碗筷,成靖寧喊道。夫妻二人這才擱置話題出來吃飯,崖州的日子清苦,不過成靖寧總把菜做得有滋有味,調劑著這裡日復一日平淡如水的穿越生活。每每吃著女兒做的菜,顧子衿止不住心酸,這些家務本該她來做,如今全壓在十歲不到的孩子身上。
家裡吃飯沒大戶人家那麼講究,成靖寧眉飛色舞的說著明天的打算。遠洋的貿易的商船和捕撈的漁船即將抵達普新場鎮,她準備和村裡的小夥伴兒去看熱鬧。海邊的小村莊沒什麼稀奇可瞧,因此每次靠岸遠洋大船成了固定的一景,雖然只停留片刻,不過也夠村民們開眼界了。
成振清給了她三十文銅錢,“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早點兒回來。”
三十文銅錢不算少,成靖寧原想推拒,顧子衿笑著開了口:“拿著吧,家裡不缺這點兒錢。”
“謝謝爹。”成靖寧歡歡喜喜的收好三十文錢,明天得好生看看,她想要硬筆尖的西洋筆和西洋墨,到時候可以把記憶裡的東西更好的畫出來。
黑夜將大地籠罩,沒有光汙染的夜晚格外靜謐,來福趴著啃骨頭,顧子衿坐在窗邊的油燈下縫衣裳,屋外的空地,成靖寧跟著成振清練拳腳。這副軀體身子弱,幼時時常生病,能練拳腳功夫還是當初她以強身健體為由磨了好久,成振清才答應的。幾年下來,她基本功十分紮實,上能撂倒成年男子,下能挽弓射野兔。
顧子衿看著瘦弱的么女,心中滋味萬千,她過於早慧,腦子裡裝了無數稀奇古怪的東西,性子也好,但就是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也不知回到那個家以後,她能不能適應。
早飯是稀粥、泡蘿蔔和粗麵饅頭,稀粥煮得又黏又稠,蘿蔔泡得將將入味,撒上芥末和薑末,吃起來十分爽口,粗麵裡面加了紅糖和雞蛋,經過酵母發酵之後,蒸得鬆軟,入口香甜,怎麼吃都不膩。
成靖寧還在吃早飯,隔壁的翠喜已來叫她了。“等一下,就來!”
“去吧,碗爹來洗。”成振清對女兒說,又拿了一個饅頭。
成靖寧洗了手,說:“那我走了。”
人已經走遠,顧子衿喝了一口粥之後問道:“靖寧什麼也不知道,我們不告訴她嗎?”
“現在還沒確定,等有訊息之後再說也不遲。家裡是一灘爛泥,回去之後不會再有這麼無憂無慮的日子了,給她留一些乾淨的回憶吧。”他從不對成靖寧說家裡的事,牽扯太多,著實太複雜,不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能接受得了的。
“靖寧的性子像母親,母親一定會喜歡的。”顧子衿說,她性子柔弱,出嫁之前活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出嫁之後面對十分強勢的那一位,也有婆婆和丈夫護著,那怕到了荒涼野蠻的崖州,也有丈夫和女兒照顧。幸好,女兒不像她。
碼頭在普新鎮,地方不大,只有崖州的港灣滿船時,才會有商船隻在此歇腳,補充淡水和食物,不過有時也會有大船停靠,那時會有海邊集市,賣些海外的新鮮物什。這次大船路過,瞧熱鬧的,售賣當地特產的人絡繹不絕。成靖寧和村裡的小夥伴穿行在臨時搭起的交易臺之間,百無聊賴的打量這些海外運來的玩意兒。
作為一個現代人,對這些東西已司空見慣。她不知現在是歷史上的哪個時代,只曉得大祁朝比較開放,不纏足,也不閉關鎖國,東西交流較多,商貿往來頻繁,如若錢財足夠,可以買一些用得上手的南洋和西洋物什。
自古處在貿易路上的碼頭和城市都比較繁華,不過崖州是個例外,這裡的百姓只能看著船來船往,分不到什麼甜頭。鹽場是官府經營的,甘蔗場由大地主把控,製成的白糖等物上供給官府,林子木材是大財主的,土特產只有投機商人才能賣出高價,村民們只能分到極少的羹湯,依舊靠種地打漁或是做苦力為生。
商船上的貨物十分貴重,大多運往廣州、江浙和京城等繁華之地,供達官貴人們享用,她們只能站在岸邊,投去豔羨的目光。
第3章 殺手
翠喜盯著成靖寧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