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著各種花木,現已是冬天,除了光禿禿的樹枝山石之外,只有幾叢殘菊。花園中有數條鵝暖石鋪成的小徑,還修有幾座供人賞花歇息的亭子。
穿過花園之後,是一個百來平方的水池,池中悠閒的遊著一群錦鯉,走過水上的廊橋,又走了半里路,便到了一座闊氣的院子,正門的牌匾上寫著“景斕堂”,這裡便是太夫人荀氏的住處了。
守在門口的婆子見她們來,忙將人引進去。過了兩重垂花門之後,過了中堂就是景斕堂的堂屋。還未靠近,成靖寧已聽到裡面傳出的陣陣笑聲。年輕的聲音宛若銀鈴,悅耳好聽,老年女聲老而不衰,中氣十足。成靖寧暗忖,不是說太夫人病了嗎?聽這聲音,著實不像。
她正在思忖時,一個身穿青色無袖長比甲的小丫頭掀開門簾,走出一個四十上下身穿著上乘的婆子,婆子滿臉堆笑,對沈老夫人和顧子衿福了福,道:“太夫人已經等著了,老夫人和夫人快進去吧。”
“有勞了。”沈老夫人客氣道。
成靖寧跟在顧子衿身邊,邁步進了明堂內,荀太夫人坐在炕床上,穿著一身貂裘襖子,頭上戴著鑲翡翠的玄色抹額,面龐富態,眼睛渾濁,帶有歷經千帆之後的滄桑,仍看得出她年輕時是個大美人。成靖寧識人不多,卻明顯感覺到她故作老態的迷濛下,暗藏著算計。
“靖寧拜見太奶奶。”顧子衿行過禮之後,成靖寧上山跪拜道。
荀老夫人忙不迭的下炕,親自將成靖寧扶起來,眼睛裡醞釀的淚水奪眶而出,摟著成靖寧心肝兒肉肝兒的叫著好不心疼,比賈母見林黛玉還誇張,不同的是,賈母是真心實意的心疼流淚,眼前這位則演得有些過頭了。成靖寧被老太太緊緊的摟在懷中,此情此景,她若不哭就說不過去了,只得再回憶自己上一世英年早逝,回憶剛穿來時的一系列糟糕經歷,才擠出一點兒眼淚來。
“太奶奶別哭了,當心身子。那些都過去了,以後會好起來的。”成靖寧手裡沒有手絹,只好用自己的袖子幫荀太夫人輕輕拭淚。她哄人生疏,動作笨拙,但勝在言語真摯,又賺了荀太夫人幾滴眼淚。
這個場合,即便福樂郡主的兩個兒子是造成沈老夫人一房分離十年的罪魁禍首,他們的妻女也得跟著應景掉幾滴淚,二夫人羅氏這時送上手絹,柔聲勸道:“老祖宗,六丫頭說得對,您還在病中,切不可太過傷心了,為了一家老小,您千萬要保重身子。今天是大團圓的日子,該高高興興的才是。”
顧子衿這時破涕為笑,打起精神來勸道:“是啊,老祖宗要保重身子,您好了才是咱們的福氣。”
荀太夫人自己擦了眼淚,止住哭泣說:“是老婆子不中用。”
兩房人的不快和齟齬被荀太夫人輕輕揭過,她拉著顧子衿和成靖寧的手,讓她們母女兩個坐自己身邊,問起她們在崖州的生活,以及日後的打算。顧子衿低著頭嘆氣,說沒想好,順其自然。
荀老夫人從顧子衿那裡問不出更多的話,得不到更多的保證,只得將目標轉移到成靖寧身上。“太奶奶這裡屋子多又寬敞,吃穿用度都比崖州好,還有許多好玩兒的,靜丫頭,你可願意在景斕堂陪太奶奶?”
成靖寧低著頭垂著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時一個十一二歲,遍身羅綺,滿頭珠翠,生的明眸皓齒的女孩兒笑道:“太奶奶太偏心了,即便六妹比孫女幾個討喜,您也不能這般呀。不過能住太奶奶跟前,是咱們姐妹羨都羨慕不來的。”
荀老夫人似乎很喜歡這個能言善辯又生得美貌的曾孫女,聞言忍不住假慍道:“二丫頭少貧嘴。我如何不疼你們了?你們姐妹七個,我都一視同仁。不過靜丫頭從小不在侯府長大,便想著好生補償一二罷了,免得到時生疏了。”說著,滿懷期待的看向成靖寧。
成靖寧抿了抿唇,為難道:“太奶奶心疼靖寧,靖寧萬分感動。能在太奶奶身邊過日子,是靖寧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太奶奶現在還在養病,靖寧又是才從崖州回來的野丫頭,怕給您添亂,如果太奶奶因我而耽擱了靜養,累壞了身子,靖寧豈不成了侯府的罪人?”她怯怯的抬頭去看荀太夫人,因害怕拒絕老人家的好意而遭到責備,又低下頭,不安的站著等候發落。
沈老夫人聞言,頗為欣慰的看了成靖寧一眼,這個孫女,比她想象中的會說話。“母親,靖丫頭的擔心不無道理。您現在身患疾症,白太醫叮囑過您要靜養。靖丫頭雖有子衿教導,但遠在天涯海角,於規矩上難免有所疏漏,擾到您就不美了。你若有個好歹,侯府可就又不安生了。靖丫頭身子弱,坐了兩個月的船,偏她又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