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卉瑤坐到桌前,想著今天的事情,心頭不覺有些擔憂:再過不久便是老太太的壽辰,沈府的家小必是都會到場。可她到現在為止,外頭的人只認識一個芸香,到時候要怎麼才能不出破綻呢?裝病不去?原來可以,但是現在行不通了——
才新進了兩個丫頭,自己就託病不出,有著從前為人的口碑在那兒,怕是認為她真的生病的人少,斷定她是藉此趕人的人多。本也無須在意他人閒言碎語,可這兩人是老太太特意派人送來的,聽芸香說得還那樣仔細小心,若是不好,豈不是駁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傷了她老人家的心麼?再有個萬一,惹惱了老太太,對自己的處境是大大不利的。思來想去,蘇卉瑤覺得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去了。且先想一想老太太壽辰之日自己準備什麼樣的賀禮才不致失了恰當吧。
且說那芸香從倚風園出來,手裡握著從蘇卉瑤那得的銀錁子,心裡一直琢磨著今日所見。前些日子聽著說蘇卉瑤夜裡落水又得神仙託夢,身子大好之外性情也有些變化,原先只是想著莫不是當著老太太、大夫人的面做出來的吧,今日親眼所見,但見她說話處事確與從前不同,而且絲毫沒有裝腔作勢的痕跡,若說是假的,未免假的太過真實了。看來是真的改變了。
芸香一時自顧自地左思右想著,沒留神轉彎處來了人,與那人撞了個滿懷,整個人往後一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銀錁子散落在地。那人因被後頭的人扶了一把沒有跌倒,搖晃了幾下才穩住了。正要發怒,見是芸香,又見到地上的銀錁子,不怒反覺得好笑,即是打趣道:“這可奇了,芸香姐姐向來是個穩妥的人,在老太太跟前兒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怎地為了這些勞什子就跟丟了魂兒似的?”說著,扶起了芸香,幫著拾起銀錁子遞給了她。
說話的是大夫人房裡的丫鬟紅藥,原也是老太太身邊的,因深得大夫人喜愛,那兒正巧也需個得力的人,便跟老太太討了去。紅藥與芸香一道進的府,比旁人自是親厚無間,時常在一起說些體己話兒。芸香正稀罕著蘇卉瑤的改變,碰見了知己,豈有不說的道理。便是將紅藥拉到了一旁,把自己今天奉命去給蘇卉瑤送丫頭、蘇卉瑤留了人賞了銀錁子的事兒細細說與了她聽。紅藥聽完也深感稀罕,不再取笑芸香了。二人又接著感嘆了一回,因著一個要回去老太太處覆命,一個要將給老太太過壽準備的一應物什單子呈交給大夫人過目,便是各自散了。
芸香回到老太太處,如實回了話,老太太極是開心,囑咐了幾句便進去佛堂了。芸香自在外頭打點著。而紅藥回到大夫人處,將單子上的東西一一呈報好後,便侍立在一旁,等著大夫人的話。大夫人一一點過,便命人下去好生看管著。之後便是對紅藥道:“你下去歇歇吧,這些日子還有的忙呢。”
紅藥應了一聲兒剛要退出去,只聽得大夫人又喊了一聲,她站好等著下文,只聽得大夫人問道:“你這手背上怎麼回事?”
紅藥聞言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手背上有一處烏黑,想是剛才碰到芸香擦著了哪裡,卻又聽見蘇卉瑤的事被驚著了沒有注意到。便是將剛才所遇所聞之事悉數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聽完默默了良久,見紅藥還站在屋裡,沒再說什麼,只讓她自行去了。
這裡,沈嫣卻是知道了。因問道:“此話可是當真?”
那被問的小丫頭名叫書兒的肯定道:“確是假不得。我找輕雲取花樣,正巧從屋外經過,親耳聽到紅藥對大夫人說的。”
沈嫣笑道:“這本是小事,只由那位做出來,卻是稀罕事了。”
話音剛落,一個人走了進來,卻是沈嬈,巧笑道:“什麼稀罕事啊?也說與我聽聽。”
“怎地走路沒聲兒,也沒個人跟著報信兒,沒得嚇了我一跳!”沈嫣嘴裡數落著,卻是起身拉了妹妹過來坐好,命書兒奉了茶,將起先聽到的悉數說與了沈嬈。沈嬈也不由得嘖嘖道:“如此聽來,倒真是件大大的稀罕事了。二姐姐,我們去瞧瞧她罷。”
沈嫣啐了她一口,沒好氣地說道:“以前才來的時候不是沒去找過她玩,被氣得還不夠麼?這會子才只是聽見她的事,又要去找晦氣,哪裡來的你這樣的傻人?”
沈嬈嘟了嘟嘴,反駁道:“才說了她不一樣了,芸香和紅藥的話還能是假的不成?”
沈嫣不以為然道:“便是真的又如何?她從前那樣待人,若真的心生歉意,也該是她先來拜會你我姐妹才是,你我先去了又是怎麼個理?”
沈嬈聽來有理,便不再爭辯,與沈嫣說起了旁的,不必細提。可終究年紀小,忍不住好奇心,第二日竟是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