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還有這麼大的靠山,她想起這麼些年從弟妹手裡扒拉的首飾和銀子,又想起當家的手裡管著的鋪子,心便慌了起來。先是擔心侯府四公子找她算賬,然後又想起那位四公子說要把弟妹的陪嫁都要回去,那她家豈不又要變回原來的窮酸模樣,這簡直是在割她的肉啊!
怎麼辦?怎麼辦?對了,不和離不就行了嗎?只要小叔和弟妹和離不成,弟妹的嫁妝自然還會繼續留在何府,留在何府就跟留在她手裡有什麼區別?公公婆婆偏疼她家的三個兒子,時常有貼補,不然她何必上趕著哄這麼個沒見識的老貨?
想到這裡她附在婆婆的耳邊耳語了幾句,何老孃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讓她一個做婆婆的去給個連兒子都生不成的兒媳伏低做小,她怎會情願?
張氏可急了,低聲道:“娘,想想弟妹的嫁妝,再想想您那三個大孫子。”
這回何老孃就情願多了,她的三個大孫子呦,大孫子可聰明瞭,唸了十多年的書,都已經是童生了,再考一回就是秀才了。唸書最是燒錢,當初她們一家省吃儉用才把小兒子供出來,若是沒了銀子,大孫子的前程可就耽誤了。
二孫子打小就機靈,雖不是念書的材料,卻是把掙銀子的好手,十二三雖就幫著他爹打理鋪子,頭一回掙到銀子就買了西大街上的軟糕給自己送來。
三孫子也是個孝順的,五六歲大就天天早上過來給自己請安,傍晚下了學也是先去自己院子陪著說話,這麼好的孩子卻是個身子骨不好的,每個月總要病上兩回,喝的那苦藥汁子比吃的飯還多,遭罪啊!
至於小兒子家的幾個孫子,一來他們年紀小些,何老孃年紀也大了,帶不動孩子了,小兒子也不需要她帶孩子,所以也沒培養出多深的祖孫感情來。二來,小兒子是個官身,這幾個孫子以後的前程也差不到哪裡去,何老孃就不那麼操心了。所以此時何老孃考慮最多的還是大兒子家的三個孫子。
何老孃是個極普通的鄉下佬太太,短視是有,自私也有,但對兒孫還是非常疼愛的,為了兒孫讓她舍了自己的命都成,更何況只是跟兒媳低頭?
“還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快趕緊收拾收拾伺候自個男人用飯?做人家婆娘的,哪有你這樣會偷懶的?撇下男人自個清靜了十幾年,現在琳姐兒也大了,你切不可再任性,可不許再這樣了,一會把這正房規整規整,今晚你男人就搬過來!”何老孃擺著婆婆的譜,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沈雅簡直都要目瞪口呆了,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話何老孃說得可真理直氣壯啊!若是那不明真相的,還真以為是沈雅擺著侯府千金小姐的架子看不起夫家呢。
月桂荷花等留下的侯府下人也為何老孃臉皮之後而驚歎,若不是親眼目睹她之前的發潑,還真以為她是個多開通明理的善心婆婆呢。
沈雅卻是沒動,張氏見狀忙上前勸道:“弟妹啊,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哪能為了一點子事就和離的?小叔都已經知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這一回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們不是還有個琳姐兒嗎?若是和離了,你讓琳姐兒怎麼做人?以後還怎麼說婆家?”
猶豫自沈雅的臉上閃過,張氏一瞧頓覺得有門,剛要再繼續勸。荷花不著痕跡地攔在她身前,“這位大嬸,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樂意聽了。我們姑奶奶是忠武侯府的千金小姐,她的女兒自然就是侯府的表小姐,依著忠武侯府的門第,自然是不愁一門好親事的,怎麼就說不到婆家了?”
這些年拿著沈雅的嫁妝銀子,張氏自然不再是那個畏縮沒見識的鄉下婦人,因為有兒子傍身底氣足,她倒也是過著呼奴喚婢的舒坦日子。現在冷不丁被個丫鬟質問到臉上,心中卻有些不快。可再不快她也不敢表露啊,剛剛那個瘦弱丫頭都那般厲害,誰知道眼前這個又有什麼大本事?
張氏訕訕的,嘴裡嘟囔著,“我這也是一番好意啊!老話還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呢,弟妹都一把年紀了,又生不出兒子,和離了能有什麼好下場?指不定百年後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
何琳琳怒了,“還請大伯母慎言!”
“慎個什麼言?大人說話有你一個小孩子插嘴的份嗎?老二,你也管管你這個閨女,咱老何家可沒有這麼沒規矩的小閨女。”何老孃頓時就不樂意了,立逼著兒子管教孫女,“何況你大伯母說的也是實話,十里八村的你也查訪查訪,和離的女人哪個有好下場?”
輕蔑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小兒媳,道:“醜話我先擱在這兒,你若是真鬧和離,你們侯府勢大,咱老何家惹不起。但琳姐兒是老何家的閨女,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