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將她抱緊一分,同時低下頭在她額上親了一口,輕聲道:“我這就帶螢兒回客棧睡覺。”
“可是我還沒有找到辦法救小姝……”沈流螢抬起手來,要揉揉眼睛讓自己清醒清醒。
但她的手才抬到眼前,便被長情用下巴擋開,寬慰她道:“可若螢兒累倒了不是更沒有辦法救治她?”
“好像也有道理。”沈流螢將眼瞼重新閉上,呼吸著長情身上屬於他的獨有味道,喃喃道,“那我就睡一會兒,就睡一會兒……”
話音才落,沈流螢便又睡著了,可見她的確是累極了。
長情登上馬車,回來客棧將沈流螢放到了床榻上,可他卻沒有陪沈流螢一塊兒睡,而是坐在床沿上看了她還一會兒,確定她不會醒來後,替她將薄被掖好,然後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將床帳放下,輕聲出了屋。
屋外,候在外邊的秋容即刻將一把油紙傘與一盞風燈遞上給他,長情接過,沉聲對秋容道:“照顧好螢兒。”
“爺放心。”此時秋容的面上只有嚴肅與認真,因為在對待保護沈流螢的事上他不敢有分毫馬虎。
長情微微一頷首,拿著風燈與油紙傘走下了樓,走出了客棧,走進了下著雨的夜色裡。
西原縣的夜本就靜,加上如今出現的莫名其妙就有人染上怪病的情況,這裡的夜就愈發的靜。
黑暗與安靜向來是最為讓人恐懼,可這兩樣東西於長情而言,早已沒有任何可怕可言。
所以,哪怕是走在空無一人彷彿要將他吞噬的夜色裡,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安然從容。
他的腳步,往東邊郊外方向而去。
他手上的風燈昏昏黃黃,根本就照不亮這漆黑的雨夜,唯能照亮他跟前的小塊地方而已。
西原縣東邊郊外有一座石橋,石橋下的小河早已枯涸,哪怕是下了雨,也不會再聚成潺潺水聲。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辰,這樣的地方,本不當有人才是,可此時石橋上卻有火光,火光在雨中不熄,便證明石橋上有人。
此人身穿一件月白色錦衫,容貌尋常,氣質卻無雙,竟是白華。
長情見到白華的那一瞬,白華也瞧見了他。
即便心有詫異,他們卻無人表現在面上。
長情不緊不慢地走上石橋,只聽白華淺笑溫和道:“不曾想竟在這兒見到了莫少主。”
“我也不曾想會在這兒遇到白家主。”長情面無表情道。
他們二人說的,皆是實話。
不過白華所指的是會在這石橋上見到長情。
長情所指則是在在這西原縣見到白華。
但,他們所言的“不曾想”,指的卻不是此時此刻,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已知曉。
白華之所以會來到這石橋,是因為他查出的有關方梧桐下落的所有線索都斷在了這東郊石橋。
長情之所以會來到這石橋,是因為他要會一會今番盯著他們舉動的人。
只聽白華又淺笑道:“如今世上已無白家,怕是莫少主這一聲‘白家主’稱呼錯了。”
“這世上怕是隻有白家主這般的人在面對毀了自家的仇人時還能這般溫爾雅。”長情道的是讚美的話,實則滿含嘲諷。
“莫少主過獎。”白華面不改色。
“難得與白家主這般巧遇,若我身上帶著酒,當是要與白家主雨中小酌一番方對得住這次巧遇。”長情不緊不慢道。
白華依舊淺笑,“難得莫少主有如此雅興,不過白某今番來此處卻非為了與莫少主偶遇,而是向莫少主尋人。”
莫長情既出現在這兒,足以證明師姐失蹤一事與其有關,他線上索中斷的此處等著,果然有所獲。
不過,倘若抓走師姐之人當真是血鬼,那莫長情與血鬼之間的關係看來當真如他尋思的那般了。
傳聞血鬼可是入了北剎樓,不論生死都只為北剎效命,如是一來,莫長情極有可能也是北剎樓中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選擇這個時辰到這東郊石橋來。
北剎樓行事,若要交易,便在當夜夜半丑時於線索中斷處等待,屆時自會有人接待,但這前提必然是找的到正確的線索中斷處,否則一切都不作數。
“白家主不愧是第一公子,只用了短短半天時間便找到了線索中斷之處。”長情不吝誇讚,“不過,這大下雨天的,我這一趟也並非白來,白家主若是願意告訴我你們來西原縣的目的,我自然將你那師姐還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