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還是不說話。
他該怎麼說?螢兒很聰明,怕是不管他用什麼樣的理由,她都不會相信。
長情的沉默不語讓沈流螢有些鬱悶了,難道真是她今天的話把他嚇到了!?
“阿呆?”這般想著,沈流螢將語氣放輕柔了不少,又喚了長情一聲的同時抬手摸摸他的頭頂,像哄孩子一般哄他道,“今天我那話是一時情急才說的,你要是聽話,我不會不理你的,乖啊,告訴我你為何躲著不見我?”
沈流螢的話很溫柔,撫著長情頭頂的動作很輕柔,輕柔得讓長情不自控地訥訥地抬起頭,怔怔地看向沈流螢,看著她的眼眸。
沈流螢見著長情終於抬頭來看她,不由微微一笑,又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由誇他道:“真乖。”
長情本是又要垂下眼瞼,可看見沈流螢在對他笑,他便更為怔愣,沈流螢也不催他趕緊回答,以免把好不容易才敢抬頭來看她的他給嚇著了,只是盯著他的左邊臉頰看。
長情的右邊臉頰今日在醉吟樓時被衛風一拳給揍到,這會兒在豔紅的斜陽下正腫得老高,真是生生將他那張漂亮得人神共憤的臉給揍破了相,也讓愣愣的他看起來更多了一分可憐相。
且長情的左臉頰不僅腫,還一片青紫,使得沈流螢瞧著不由微微擰起了眉。
就在這時,只聽一直不肯說話的長情終於開了口,聲音卻是低低沉沉,道:“我怕。”
這讓正認真盯著他受傷的左臉頰看的沈流螢將眉心擰得又緊一分,同時將目光移到他的眼眸上,“嗯?”
長情似乎說了這麼兩個字就不打算再往下說,不僅如此,他又垂下了眼瞼,甚至還將頭慢慢低下,又不敢再看沈流螢。
就在這時,沈流螢突然抬手輕捧住他的雙頰,將他正要低下的頭輕輕抬了起來,同時用一種嚴肅的口吻警告道:“呆貨,不許低頭,抬頭抬眼看著我,不然我可就不理你了!”
這般警告的話果然有用,沈流螢的話才說完,長情便立刻抬頭抬眼,重新看向沈流螢,生怕她真會生氣不理他似的。
沈流螢沒有將手從長情的臉頰上拿開,以免這貨又垂下眼瞼去,她盯著他的眼睛看,不信這呆萌貨不乖乖告訴她原因。
“怕?”雖然方才長情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很小聲,但沈流螢還是聽得清楚,可她卻不明白,“怕什麼?”
長情又不說話。
沈流螢這會兒倒是有耐心,她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慍惱,反又像哄小娃兒一般柔聲哄長情道:“乖,告訴我,你怕什麼?嗯?”
沈流螢掌心的柔軟讓長情又一次在她溫柔的眼眸中失了神,才又敢開口低聲道:“怕螢兒害怕我。”
他那副模樣,人人懼之。
他喜歡螢兒,他怕在螢兒眼裡看到從前那些人看到他時面上所流露出的恐懼不安,他不想在她眼中成為異類。
“我害怕你?”長情的話讓沈流螢有些懵。
她怕這個呆呆傻傻還萌萌的面癱?這呆萌貨在說什麼呢?
“告訴我,你為何怕我害怕你?”沈流螢問得很溫柔,同時還摸了摸長情滑滑嫩嫩的左臉頰,因著手感太好,她不由又摸了摸,還順帶揉了一把,右臉頰她不敢摸,因為長情左臉頰上有傷,要是把這貨的臉給揉毀了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螢兒……”沈流螢的親暱讓長情有些緊張,有些無所適從,愈發怔怔訥訥地盯著她瞧。
螢兒……不怕他?還是說,螢兒沒有瞧見那夜他的妖異白髮?
不可能,螢兒不可能沒有瞧見,可為何,她隻字不提?或是說,她在等著他先親口告訴她?
可螢兒見到了,又為何如什麼都沒有瞧見一般?非但沒有懼怕他,反還敢這般親近他?
沈流螢的手心很溫軟,軟得讓長情想抬起手來握上一握,只是,他不敢。
人與妖本就是殊途,半妖,更是於世不容。
他雖已認定螢兒,可螢兒並不認可他,就算螢兒已經認可他,倘有一天她知曉了他的事情,又會如何?
他知曉螢兒斷斷不會害他,可他卻不知曉螢兒會如何看他,倘她也將他當做異類來看——
在沈流螢困惑卻又帶著關切的目光之中,長情沒有再逃避她的問題,只聽他緩緩道:“那夜我的那副模樣,螢兒不害怕?”
長情的話說得很慢,可見他是想了很久才決定說出口,說出了口,卻又不安著,就好像是把自己最醜陋最不堪的一面剖出來給自己最在意的人看一樣,如何能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