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去問一問。
皇甫北楚,不僅是對她無情,對死去的孩子,都沒有一絲憐憫之心。
薛賓鶴每日在小院子裡,想到此,就恨得牙癢癢,恰好此時,林文豪寫信為父親求情。寫了許多葛神醫為周圍百姓做的好事,她動了惻隱之心,想去求情,卻連皇甫北楚面都見不上。
他,對她,是徹底厭棄了。
一如當初,他厭棄楚王妃傅餘婉。
薛賓鶴終於是明白,她的王爺。不說是個只愛江山,不愛美人的男人。
她偷偷的從後院狗洞裡鑽出去,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與林文豪商議,如何營救葛神醫,卻束手無策。
兩個人共患難之間,慢慢產生好感。亦或者說,好感一直都有,只是在落難之後,更顯得彌足珍貴。
上一次在後巷,是因為林文豪剛剛殮葬了葛神醫,來與她傳話,二人一時情難自禁。便摟抱在一起,被沈雪如抓了個正著。
薛賓鶴提起林文豪,眼睛裡亮亮的,像是有光:“今生今世,總有一個人真心愛過我,我就知足了。”薛賓鶴笑著對霜子說道:“你比我們都幸運。”
霜子詫異道:“我們是誰?”
“誰?還能有誰?沈雪如唄。”薛賓鶴提起這個名字,便嗤之以鼻:“她以為她那些伎倆,就能獲得勝利?我看未必。”
霜子更是疑惑了:“她現在父兄在朝中,又鬥垮了你,正是得意的時候。上次王爺隱約提及,要正式封她做楚王妃了。”
薛賓鶴道:“你怕什麼,她就算是封了王妃,還能越過了你去?我早就看穿了,王爺這些年,當真愛過的,就是一個傅餘婉,其餘的。不過是有則好,沒有也罷了。”
霜子聞言一驚,聽薛賓鶴言語中提及傅餘婉,倒與她上次看到傅餘婉屍體時的感覺一模一樣。急忙問道:“此話怎講?”
“有什麼可講,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薛賓鶴輕輕撇一撇嘴:“我們三個,尤其是你,你想過沒有,王爺為什麼特別對你高看一眼?因為你模仿的不是沈雪如,不是我,恰恰是傅餘婉!”
話說到這裡,霜子即便是再遲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的寵愛,多多少少是因為這個原因,可她一直以為那是皇甫北楚的歉疚。
“那時我過門才半年,本來骨子裡對男人,是不屑一顧的。是王爺讓我覺得,世間真有痴情的男子,不像我爹,也不像我弟弟,是真正柔情似水的男人。”薛賓鶴陷入回憶中:“那是對他的王妃,他看著傅餘婉時,眼睛裡裝的,全是水,一舉一動,就那麼認真的看著,像是在呵護一件易碎的瓷器。”
薛賓鶴說著說著,輕輕笑起來:“我真傻,看到他這樣愛她,居然期盼著,他也能這樣愛自己。”拍拍頭,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得幾乎嗆出眼淚來:“若是一個痴情的男人,能愛上別的女人了,我還會像當初那樣,迷戀他麼?”
順手抽過霜子腰間的手帕,自顧自擦起眼淚來:“自從傅餘婉死後,我再也沒有看見那樣的眼神,偶爾對你,會流露出一點兒,但味道,已經不是我當初看到的那個味道了。”
薛賓鶴嘆息道:“我明白了,也說與你聽了,至於沈雪如,就讓她繼續傻在裡面吧。”
霜子很想告訴她,沈雪如不傻,她們三個中,最傻的,就是她自己。
沈雪如早就認識到這個問題,所以她越來越少顧忌皇甫北楚的臉面,亦或者,她知道皇甫北楚不愛她,可是卻仍舊一心一意,要當他身邊,比肩而站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說不清楚誰最可悲,也說不清楚誰最傻,薛賓鶴提起林文豪時臉上的笑容,她覺得值得,那就夠了。
霜子將手帕抽回來,看上面濡溼了一大塊,再看向薛賓鶴時,又像是從來沒哭過的痕跡,不好點破,只試探著問:“你打算怎麼辦?沈雪如只怕會緊咬不放。”
薛賓鶴冷笑著道:“早知道她會如此,大不了一死而已。”
霜子提議道:“要是拿不住林文豪,王爺頂多休離了你,畢竟沒有實質證據,到時候你回薛府吧。”
薛賓鶴聽她提到薛府,眼睛裡冒出一點光,瞬間又熄滅了下去,淡淡道:“本就無處可去,也只有這樣了。”頓一頓又說:“若我真的被休離,只怕就再也見不著你了,我爹爹定然不會再讓我出門,好歹有緣姐妹一場,我自認為待你不薄,你留個念想給我吧。”
霜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薛賓鶴已經伸手從她頭上拔下一支珠釵:“這珠釵樣式很好看,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