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聖駕面前已經坦誠承認,那就擇日納她進門吧。”老夫人面向皇甫北楚笑語盈盈:“也好儘快為楚王府開枝散葉。”
傅餘婉生產時母子俱亡,沈雪如進門兩年才得一胎,也流產了。薛賓鶴完全沒有動靜。
猶如晴天霹靂,轟一聲炸開在頭頂上。霜子愣住了。
納她為妾?絕不可能。
她利用皇甫北楚的感情和曖昧,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但是,絕不做妾。
要做,就做楚王妃!
她失去的,要通通拿回來!
做個小妾,在暗箭冷刀中過生活,看他們一個個戴著虛偽面具的笑臉,卻毫無招架還手之力?她絕不重蹈覆轍。
霜子卻找不到藉口回絕。皇甫北楚在昭陽殿的表現,任她是個聾子,也瞭解得七七八八。
夫妻之實……他倒真敢扯。
也難為老夫人急著納她進門。
若是放任她,會立刻成為其他皇子們的攻擊軟肋,到時候扣上一頂欺君之罪的帽子,皇甫北楚的太子之位……
若是納了她,一個浣衣丫鬟,楚王府定然會成為朝堂上的笑柄……
沒有一個人說話。
霜子滿心期待變成失落,她以為沈雪如一定會跳出來反對的,不料卻是不聲不響。
雖然那雙帶刀的眼睛,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可終究沒出聲。
老夫人和藹可親:“起來吧,事兒就這麼定了,半個月之後,楚兒納妾。”又對霜子關切道:“這幾日準備一下,把身子養好些。”
霜子不敢應答,含糊著點頭。
楚王府四位主子,晚上的除夕家宴吃的和氣歡暢。
霜子在外間伺候著。
想必覺得不妥,老夫人拉著霜子的手,笑著道:“委屈你了,你跟著一起吃吧。”
霜子規矩答道:“奴婢不敢僭越,既然還沒過門,霜子就還是丫鬟,服侍主子,不敢不用心。”
皇甫北楚聽霜子進退得宜,抬頭看她一眼,波瀾不驚道:“坐下來!”又回頭對身後的長卿:“你也坐下來。”
長卿與皇甫北楚一同征戰,與主子同食本不算大事,不拘小節,坐了下來。
霜子也小心翼翼坐下來,如坐針氈。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沈雪如雖然沒為難她,那刀子一樣的眼神,恨不能扒了霜子的衣服。
以往傅餘婉當家的時候,每年除夕,都會放煙火,發紅包,剪窗花,到處洋溢著喜氣和新春的吉祥如意。
今年王府大喪,一切從簡,草草過年。
霜子聽不少丫鬟竊竊私語,懷念死去的王妃。心中感慨萬千,腳,就不由自主往楚苑走去。
一個瘦削的身子蹲在牆根下,燒著冥紙,唸唸有詞。霜子想靠近,除了一團留下的灰燼帶著餘溫,哪裡有什麼人?
伸出腳把灰扒拉開來,散到草地裡,看不出來什麼了,霜子才折身回去。卻見兩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來,驚魂未定,大聲吼著:“王妃回來了,王妃回來了,她要給我們發紅包呢!”
順著她們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身穿白衣的人,搖搖晃晃的,站在楚苑外牆上,飄飄蕩蕩的,袖口中不斷有裁的整整齊齊的紅紙飄出來,落了一地。
她再凝神看幾眼,卻又沒了。
一把抓住兩個大聲叫嚷的丫鬟,霜子厲聲喝道:“瞎叫喚什麼?不想要命了?今兒個是除夕,大家都要守歲,你們兩個冒冒失失的到處亂跑,還口不擇言,不怕主子怪罪?”
兩個丫鬟認識霜子,聽她一頓怒喝,倒也清醒了幾分。按例,除夕各房各院,都要待在自己的院子裡,聚集在一起守歲的,她們是閒著無聊,出來散步,才受到驚嚇。
急忙請霜子別說出去,一溜煙跑了。
霜子鼓起勇氣,沿牆根走向上次爬出來的那棵大樹,一個人影?溜溜從繩子上滑下來,再將繩子踹到一個布包裡,放到衣服裡,鼓鼓囊囊的。
霜子衝上去一把抓住她,那人黑暗之中回過頭來,卻不是玉瑩是誰?
見是霜子,玉瑩對她有些印象,臉上並無一絲慌亂,笑嘻嘻的拍著肚子說:“看,我的孩子長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了。”
霜子厲聲問:“你哪裡來的孩子,分明是一截繩子!”用力將包袱從她衣裙里拉出來,擲到地上:“別裝瘋賣傻的,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傻!”
上次那樣清晰的邏輯,還妄想欺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