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順儀緩緩起身,瘦削的臉上,戾氣隱隱約約可見,一雙眼眸裡,盡是積怨成恨的目光。
董如怡嚇了一跳。
泰嬤嬤眼尖,忙領著孩子們下去了,很快,小葡萄架亭子裡,只剩下董如怡和柳順儀。
以及不遠不近站著的宮女。
“有什麼事,先坐下說吧”,董如怡淡淡地道。
柳順儀也不可以,側過身子福了福身,就在董如怡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妹妹,我現在,可還能叫你一聲妹妹?”,柳順儀嘴角有些輕微的自嘲,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
董如怡頓了頓,遲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當然了,柳姐姐!”
柳順儀一聽,也裂了裂乾裂的嘴唇。
“這些年,我終於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這個很快就該過梅雨時節的地方,這個讓我心碎了的地方!”,柳順儀喃喃地苦笑道。
董如怡這才想起來,原來,柳順儀也是江南的,虧她當初還以為,宮裡只有蘇婕妤和杜婕妤是江南的。
真是慚愧。
董如怡臉上閃過幾絲不自在。
“你知道,我為什麼心碎嗎?”,柳順儀又開口問道。
董如怡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麼會知道她為什麼心碎,未免有些奇怪吧。
董如怡搖了搖頭,說實話,關於柳順儀的東西,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容妃和她本來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關係都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又何況是長期將自己鎖在宮裡,長期不來往的柳順儀呢?
柳順儀見了,自嘲一笑。
“也不怪你不記得,其實,這一切,早就該解脫了!”,柳順儀笑得苦澀而絕望。
那個讓他惦記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現在,應該早已娶妻生子了吧。
可是,再一次來到江南,來到這個故鄉,她又想起了他。
“當初,我和他早已相識,相知,相愛,我父親原本就要成全我們了,可是,一道聖旨,將我召入這永無天日的後宮之中,從此不得相見,你說,這是什麼感覺?”,柳順儀喃喃地說道。
只是,話音還沒落,臉頰的淚就流了下來。
她實在是太壓抑了。
“皇貴妃,怎麼樣,我身為皇上的妃嬪,從開始到現在,心裡心心念唸的,都是另有他人,是不是該給我賜個死罪!”,柳順儀眼露絕望,嘴角掛著一絲就要解脫了的微笑。
這一番話,直接將董如怡雷了個外焦裡嫩。
這是神馬跟神馬,等等,讓她消化一下。
難不成,當初柳氏進宮,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不是因為水土不服,第一次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