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最窮,其實是我們,一點家底也沒有。要不是,荒年一孫,米成了天價,咱們怎麼就先捱餓呢?你義父整日跟著你祖父,到外給人看病,他旁的沒學會,那副菩薩心腸,跟你祖父一模一樣。死性子,認死理,心又軟。他進宮這麼多年,運氣卻好,先皇喜歡他,如今熬到了深宮十二監之首的司禮監大太監,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首輔大人見了,也不敢拿架子。
你看御藥房的陳太監,早在城南買了大院子,又治了幾十傾的田地……
人家都敢,獨獨你義父不敢。他要是膽子大些,宮廷的御藥房供奉,非咱們莫屬。那一年的銀子,上百萬兩的進項。咱們哪裡用得著和顧家討這些蠅頭小利啊?都是命啊。”
粱瑞清醒的時候,對向公公並沒有這樣的怨氣。
畢竟當年他的父親餓死沒錢下葬,是向公公自己進宮去,換了錢來。
而後,向公公又處處接濟他。
向公公又告訴他,人不能太過於囂張,否則將來沒好下場。安分守己,過些踏實日子。
梁瑞想到如果沒有向公公,他早就餓死了;如果沒有向公公,他現在也在鄉下給人家做長工,或看到哪裡做小廝看門呢。
到底還是借了向公公的光,才有今日這麼大的藥鋪。
可是,人心都有不知足的時候。
喝醉了,心底的慾望就壓抑不住。他現在的這些抱怨,平素清醒的時候,是知道不能說的。
向然知道父親的毛病,也不敢接話,笑著給父親有倒了杯酒。
“爹,咱們現在也不捱餓”向然笑著安慰父來說,“義父自有他的打算。”
粱瑞端起兒子倒的酒,輕輕抿了一口。
他有點沉默起來。
似乎方才的抱怨,說的有些過分了,心裡不忍。
對於向公公,粱瑞還是當恩人看待的。
父子倆吃了一罈酒,夜更加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