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小河,蘭花臉上的憤憤之色愈發強烈,不滿地控訴道:“小河?也就你這麼想!小河她娘自打一生了她就天天被林大栓打罵,如今林大栓進了大牢,沒個三年五載地哪裡出的來?小河她娘不趁著年輕趕緊跑,難道留下來守活寡?”
說的也是,小河她娘今年三十都不到,以前是迫於林大栓的淫威不敢逃跑,如今林大栓對她再也造不成威脅了,她豈會甘心留下來守著這麼個窮家過一輩子?
一邊走著,蘭花心裡的憤恨還沒有平息:“你說這小河她娘也真夠心狠的,小河才多大?她也捨得扔下!我聽說,小河她娘把家裡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全都帶走了,一點兒能用的也沒給小河留!哎你說,她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逃跑了?哼,林大栓不是個東西,他媳婦兒更不是東西!”
一路嘟囔著,林媛和蘭花趕到林大栓家時,院子裡已經聚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林家坳不大,沒一會兒林大栓家裡發生的事就傳遍了。大家不是指責著林大栓不是人連自己的親侄兒都拐賣,就是指責陳氏不是個東西,親閨女都不要了,自己偷偷跑走。不過也有少數平日裡跟陳氏走得近些的女人嘆息不已,正因為知道她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才會對她偷偷跑走存了一絲同情。
從人縫裡看到了三嬸子和林二栓兩口子,林媛扒拉開人群擠了進去,此時的三嬸子正坐在炕頭上牽著小河的小手默默垂淚。
林媛驚奇地發現,被遺棄的小河竟然一點也不悲傷,臉上甚至連點表情都沒有,還是像往常她見到她時的那個樣子。
“三嬸子。”林媛輕輕喚了一聲。
聽到林媛的聲音,一直緊緊盯著自己腳丫子的小河突然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眸光中甚至有一絲喜悅。
三嬸子嘆息一聲,一邊垂淚,一邊低聲唸叨:“我可憐的娃兒,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爹孃啊!”
林媛扭頭掃了一眼屋裡,土炕很大,但是能睡人的地方不大,只有一半是乾淨的,另外一半全是塵土,想來是陳氏犯懶,沒有打掃過。還有炕上僅有的一條被子,也是黑乎乎的,被口都磨得發亮了也沒有換洗過。
不僅是炕上,還有小桌子上的碗筷,全都沾了一層厚厚的玉米糊糊,恐怕都能揭下來一個整碗!
暗暗搖了搖頭,林媛對陳氏的看法更差勁了,雖然家裡男人不正幹,但是女人也得勤勞啊,怪不得他家混成了這副模樣!
微微嘆息一聲,林媛扭頭看向了林二栓兩口子,現在林大栓進了大牢,陳氏也跑了,獨獨留下一個八歲的小河,作為親叔親嬸子,他們兩人的態度很重要。
“嫂子,小河她娘真的跑了?不是回了孃家?”家裡陳氏的衣服都不見了,甚至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陳氏逃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是林媛還是要確認一下。
桂芝嫂子看了暗自垂淚的婆婆一眼,嘆了口氣,道:“她哪裡還有孃家啊,當年跟大哥成親的時候,孃家那邊就不看好大哥,她是偷偷跑出來的。後來有了小河,大哥對她又打又罵的,她曾經硬著頭皮回過一趟孃家。誰知道大哥,大哥他追回去把人家孃家兄弟也給揍了。自打這事以後,她就跟孃家徹底斷了聯絡,七八年了,早就沒了來往。”
聞言林媛一愣,沒想到陳氏和林大栓背後還有這麼一段往事。不過如此她更加痛恨林大栓了,這個時代的女人能做出私奔的事來簡直是天方夜譚。陳氏能違背父母之命跟了他,他卻不知道珍惜,當初再濃再重的感情,也被這麼多年的打罵消磨乾淨了。
輕輕拉了拉桂芝嫂子的手,兩人避開了三嬸子,林媛才悄聲問道:“那小河她,嫂子你怎麼想的?”
桂芝嫂子一臉為難:“雖然大哥做過對不起俺家的事,但是他畢竟是二栓的親大哥,小石頭兒的親大伯,俺知道,二栓肯定不會不管他唯一的娃的。別說俺家現在做小買賣掙了些銀子,就算是以前的窮日子,也不會覺得她是個負擔。只是,只是……”
林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說下去。
桂芝嫂子悄悄看了自家男人和婆婆一眼,壓低了聲音:“媛兒,你也知道他大哥是個啥德行的人,俺就怕等過了這七年的牢獄,他出來了再來找俺們鬧事。小河是個好孩子,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人老實,比她爹孃強了不止一百倍。可是她爹……”
知道桂芝嫂子擔憂的是什麼,林媛一顆心也落了地,她就知道這女人是個善良的,不然也不會容忍自己男人三天兩頭地接濟林大栓了。
“嫂子,小河她爹的事我不太清楚,不過,之前在鎮上我倒是聽說了一件事。”林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