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流露出什麼拘謹侷促的小家子樣,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邴慧嫻給兩人端來了茶水,又熱情地招呼他們吃水果。這本來是家政人員的工作,今兒算是破格禮遇了,柳家父女當然能明白這一點。
邴夫人則是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也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柳蔚虹。
“哎,老邴啊,人家是咋養女兒的呢?咋長得這麼水靈!”
邴夫人笑眯眯地看著柳蔚虹,卻是對邴義州說話,邴義州呵呵笑了兩聲,說:“是啊,成邦同志,養了這麼漂亮的閨女,又是在南都讀書,平時可從沒帶出來讓我們見見,這可不對!”
長輩在議論自己,柳蔚虹不好插話,只得垂首微笑。
這開場白不錯,氣氛還弄得挺像那麼回事,有種閒話家常的味兒。但柳蔚虹自然知道,邴書記專程讓父親將自己帶來見他,絕不是為了扯這些閒話。
果然,在活躍了一會氣氛後,邴夫人就找了個藉口離座了。
邴義州嘴角的弧度漸漸收了些,面上威嚴更甚。
“蔚虹,這篇文章,是你寫的?”
邴義州指著茶几上的內參。
“是的,邴書記,是我寫的。”柳蔚虹下意識挺直了腰肢,坐姿更加端正,拿出來了正式談話的態度。
“說說你的理由。”
邴義州平穩地說。
柳蔚虹沒有忙著應話,先沉思片刻整理思路,才說:“邴書記,理由是這樣的。我覺得蘇國現階段的改革,基本思路錯了,出發點也有問題。可以說,是本末倒置了。蘇國的情況,遠比我們華夏要複雜得多。歷史上,他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多民族融合的國家,民族矛盾、黨群矛盾、內部矛盾都很尖銳。面對這樣的局面,本來應該循序漸進,先從經濟領域開始慢慢改革,穩步前進。像現在這樣,由上而下,全方位的改革,是很不合適的,會動搖根本。”
柳蔚虹邊說,邊偷眼看著邴義州的表情。但書記大人卻是雙目微閉,濃眉低垂,臉上表情紋絲不動,端的是沉穩如山。
“像那位前總統葉總統,退出了蘇國執政黨,這樣的事情居然也發生,但更離奇的是他之後居然還順利當選了俄的總統,一個國家裡面,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多個總統。這實在太不正常了。若是連最基本的政令暢通都不能保證,還奢談什麼改革?”
柳蔚虹暗暗咬牙,索性將文章裡並沒有寫到的話語也說了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再道:“既有內憂,又有外患,大廈將傾!”
邴義州微閉的雙目終於張開了。他神色凝重地反詰了一句:“大廈將傾?”
“對,如果現在還不採取果斷措施,我認為,蘇國遲早會發生大問題的。”
柳蔚虹的語氣神態,自進門以來都是那樣的平和溫柔,說出的話卻句句刀鋒犀利,毫不含糊。
“所以,你就寫了這篇文章?”
“是。”
柳蔚虹點點頭。
邴義州突然笑了起來。
“成邦同志……你這個女兒,可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麼點大的小姑娘,就能想到這麼多問題,不容易。”
柳成邦循例謙遜了兩句。邴義州含笑看了柳蔚虹一眼,又問:“聽說,你是華大記者團的團員,還是《南都日報》的實習記者,在此之前就發表過不少文章了?”
“很好嘛,年輕人,有探索的精神是好事。你這篇文章觀點如何,我且不去評價。不過,你這份銳氣,我希望你能保持下去。”
“多謝邴書記誇獎。我素來是以黨員的要求來約束自己,只要我覺得這麼做是對黨的事業有利的,我就會去做。”
柳蔚虹發了一句“豪言壯語”,潛臺詞卻是直指華大黨支部要取消她預備黨員資格這件事,也是對邴義州態度的一個試探。
邴義州眼中閃過一絲欣賞,臉上的笑紋更深了些。
“嗯,好,只要你自己認為是正確的,那就去做吧。你已經具備了一個合格的黨員應有的素質。”
柳蔚虹雙眼猛地亮了起來。
邴義州這話已經不能算是暗示,而是“明示”了――他會保她過關。
只是,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要出手幫自己呢?
柳蔚虹暫時想不通。
☆、199:況家不肯消停
柳家父女告辭離去後,邴義州依然獨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抽著煙。看到柳蔚虹方才的表現,他竟真有幾分相信,這篇文章真是出自那嬌柔文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