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的面容下早已經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葉妙心中也看得難受,卻依然堅持著往後翻。
那陣子,他們的關係好一點了,於是日記本上的內容也有了變化。
“她做的蛋糕很甜,我很喜歡。”
“她笑起來很好看,要是一直能笑就好了。”
“她關心我的樣子很可愛,要是能得到她的照顧,一直醉酒也沒什麼關係。”
……
她看得眼眶慢慢變紅,如果早點知道他的感情……
早點知道,會怎麼樣呢?
她一定不會對他那麼殘忍,原來她曾經說過每一句傷人的話,他都記住了。
但是他一點也沒怪她,反而是在懊惱,他不應該逼她。
其實嚴格說來,他並沒有怎麼逼迫她,是她一直在用言語傷害著最愛自己的這個人。
她對陸時嶼的感情從沒懷疑過,卻總是擔心,要是未來他不喜歡她了,她該怎麼辦呢?
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沒有一個人親人好友。
她能憑藉的只有陸時嶼的愛,所以她總是遲疑。
但是日記本中的陸時嶼卻沒有遲疑,她說過好多傷人的話,做過好多讓他傷心的事,日記本里卻沒有一點對她的責怪。
她彷彿能夠看見陸時嶼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些日記的。
把新的筆記本看完時,她不知不覺已經是淚流滿面。
沒有哪個女人在面對這樣的深情時能夠毫不動容。
她顫抖著手翻開那些舊的筆記本,那是陸時嶼高中時寫的日記。
關於他們高中時發生過的事,葉妙仍然記得,只是一些小事難免忘記。
但翻看日記本,卻彷彿看見那個時期的他們。
那時陸時嶼還是寄居於陸家的少年,外表冷漠內心敏感。
她看著他認出她,看著他的糾結,日記本里出現了好多次“我該怎麼辦,怎麼會喜歡上姐姐。”
她能夠想象出當時的陸時嶼有多糾結,但她那時都不知道。
她還以為陸時嶼只是心情不好,她該有多心大啊,才能一點沒察覺出他的情緒。
明明那時候他那樣難過,她卻沒能給他一點幫助。
她看著日記本中的少年,一點一點嘗試著與她疏遠,但最後都沒能做到。
他懊惱自責,覺得自己玷汙了她。
他終於克服了自己的罪惡感,顫抖著、遲疑著、不安著向她伸出手。
但她毫無知覺,從不曾回應。
他的痛苦糾結在得知她喜歡簡明嘉時達到了頂峰,他後悔至極,他早已經向她表白的。
可是現在,他失去了這樣的身份。
日記本的痛苦情緒在十年後依然清晰,讓葉妙看到這些話時,心中一滯。
後來,陸時嶼終於他決定向她表白,他只想要一個結果,讓她知道他喜歡她就好。
可偏偏是這個時候,她死了,偏偏還是為救他而死。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可是,當時她的願望就是希望他好好活下來,卻忘了,這世界對活著的人最不友好。
他生活在自我厭棄中,甚至想過自殺。
那個脆弱的少年終於還是熬過來了,他慢慢長成了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
但旁人只看見他的光鮮,卻無一人知曉背後的艱難。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才成年的少年,自己喜歡的人為救他而亡,他離開了陸家,一個人生活,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當她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時,葉妙才從他的日記中發現一些亮光。
葉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這些日記的,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窗外天空已經慢慢黑了下來。
廚房中熬的湯已經自動斷電,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她的腳已經麻了,她把日記本按照原樣放回到抽屜中。
做這些事時,感覺雙手已經麻痺。
最後她忍不住捂住臉哭了起來,她從不敢讓自己想那些日子陸時嶼是怎麼度過的。
對她而言,只是回到現實生活中的幾個星期。
不過是這麼短的時間,她都已經足夠難過了。
那麼十年,陸時嶼該怎麼度過呢?
她從不敢去想,但現在,這些日記卻無一不讓她去面對。
原來,陸時嶼過得比她想象中的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