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身上打轉,聽了這話隨口道:“好,讓她們上來吧。”
君宜拍了拍手,在帷幕外候著的一眾綵衣舞女立刻踏著樂點翩然而出,或躍舞,或旋轉;時如春天蹁躚的蝴蝶;時如雨後彩虹耀人雙目,驀然,曲聲急轉為一段哀沉曲調,彷彿烏雲滿布的天空,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而在這陰沉中,有兩個黑衣女子旋舞而出。同樣長而彎曲的褐發,同樣細膩如白瓷樣的肌膚,高鼻深目,細看那眼珠竟是藍色的,猶如最純淨的藍色寶石,映得出人心內最隱秘的*。
仲寧本是吃幾口菜,覷視幾眼雲雅的,見了這兩個舞女,那眼珠子不禁就定在那兩道身影上,久久不動。黑衣舞女仍在舞著,仰首、轉眸、扭腰、劈腿,那身子軟得彷如兩團麵糰,隨意扭著形狀。皇帝也漸漸滯了筷,看著這兩張同樣面目的臉龐在他眼前交錯重疊,同樣曼妙有致的身軀折成飛躍九天的姿勢。
霍然,原先的綵衣舞女又擋住了她們,曲聲重又變回悠揚,仿若春回大地般給人以希冀,卻不是希冀別的,而是那一場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黑雨,是那兩張同樣神秘妖嬈的臉……音樂停了許久,皇帝才如大夢初醒般跟著人鼓了幾下掌,一時轉向君宜道:“這就是那兩個波斯來的舞姬?看著又似乎與波斯人不同。”
君宜點頭,“她們的母親是大溱人氏,父親是波斯人,早早亡故,這次是隨著母親重回故里,誰想剛到家鄉不久,母親也染病亡故了。”
皇帝唏噓,“聽著真是可憐。”
“臣弟也覺著可憐,才收容她們回府,不過臣弟素來不喜歌舞,她們也難以找到施展身手的機會。”
皇帝想了想,側首向太后道:“她們的舞蹈中還摻著柔術,不如讓她們兩個進宮教一教別眾?”
太后吃一筷子菜,細嚼慢嚥半晌,“皇帝既喜歡,也好。”
皇帝欣喜。君宜向那兩個舞姬一招手,兩人立刻輕靈地轉過來,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多謝皇上,多謝太后!”皇帝看著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笑道:“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左邊那個微笑道:“柔月。”右邊那個俏皮地一眨眼,“飛星。”皇帝笑著多瞅了她一眼,“你是妹妹?”飛星點頭,“皇上真聰明!”太后臉色一沉。皇帝卻不以為意,朗聲笑道:“敢這樣說朕的,你是頭一個。你也真大膽!”
君宜欠身道:“請皇兄恕罪,她們姐妹倆從小在波斯長大,不通禮數,雖然臣弟之前曾教過她們一些,但怕是脾性一時還難改。”“無妨,讓人慢慢教著就是。”皇帝擺了擺手,對那妹妹似乎大起好感,接連又問道,“幾歲了?是波斯好還是我大溱好?”
雲雅藉故步了出去,一時回去喂完了予兒便抱著他一起過來,未近花廳,那一角彩繡團龍已在樹後現了出來。雲雅知道躲不過,定一定心神,懷抱孩子揚起了笑臉,“皇上怎麼出來了?”皇帝見了她,面色柔和,“你做的菜餚太過好吃,朕吃得多了不得不出來走走,消消食。”
雲雅笑意盈盈,“是因為皇上難得吃這些家常風味才會覺得好吃,不然要是問江麟候,他一定說是宮中御廚做的美味才是天下無雙。”
皇帝一笑不再多提,只向她懷中予兒道:“這就是予兒了?真的很像你。”
“是很像,不過太過調皮,又太愛吃。”
皇帝莞爾,就著她的手逗著予兒“看他長得這樣結實,你一定費了很多心思。”
“王爺也花了很多心思。”
皇帝瞅了她一眼,“九弟從前最怕麻煩,絕不會去廚房煙火地,都是因為你。”
“人事在變,他的心境也在變,不只是因為妾身。”
“朕知道,否則他怎麼會安排你的弟弟來見朕?怎麼會想到收容兩個舞姬來投朕所好?放在從前,他絕不會這樣行事。”
雲雅垂下眼簾,“那麼皇上是否喜歡這樣的變化呢?”
皇帝深深看著她,“朕喜歡你還是從前的你,若是他能讓你一直如此,朕便也喜歡。”
他終於選擇了放手麼?雲雅抬眸,皇帝向她一笑,“朕知道你害怕見朕,所以一直沒有入宮。”
“不是的,妾身的確是身上不好,也實在脫不開身。”
皇帝接過不分生熟,一律伸手要抱的予兒,“不論你是為了什麼,朕知道以後見你的機會怕是越來越少。”
“皇上……”
“朕這次來,只是想看看你身子好了沒有,”頓一頓,皇帝聲音沉沉,“你很好,朕的確不如他。”
雲雅垂首,“王爺待妾身很好,皇上也待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