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咬了咬唇角,“奴婢看著這枕頭做得太小,怕王爺枕著不舒服,所以收起來了。”
“拿過來。”
青霜沒有動作,“王爺要是睡不好,明日如何上朝辦事?況且……”
“拿過來!”聲音不容置辯。
青霜垂首繞到屏風後,不久將枕頭送了上去,“王爺。”
另一隻枕頭從裡丟了出來,“出去!”
青霜默立片刻,隨後撿了枕頭躬身退出。君宜枕上枕,慢慢闔上眼。鼻間有一股隱隱帶著苦味的清香環繞,不同於花香,是另一種草木香氣。他翻轉側首,愈加用心聞著,是……是艾葉,再似乎加了一點梅花蕊,別有一種清甜。怪不得她要等到現在才能做好,君宜唇角微揚,安然進入夢鄉。
第二天,雲雅接上燕夫人後便去了江麟侯府。在車上,她將銀票交給母親後又叮囑道:“娘,不到最後你別拿出來,要真的有人來追債了,你才當著人面給他們。”燕夫人答應著收好,一時又問她銀票來路。雲雅強笑道:“這是宮裡太后、太貴妃的賞賜,我讓人兌了銀票。”燕夫人點頭放心道:“這就好。雖然君宜待我們家不薄,但若是讓他知曉你爹的事總是不好。”雲雅緘默。他娶她之前自然會找人查清楚她家底細,她就算想瞞也無從瞞起,更何況這事根本就瞞不了人呢?
為怕母親煩惱,因此也就放過不提。到了侯府,因近年關,往來客人自也頻多。揀了西邊角門入內,一眾丫鬟僕婦打著傘簇擁著迎了進去。裡面小道上都已掃盡了雪,用青灰氈子鋪地,踩上去又軟又防滑。燕夫人咂著舌輕聲道:“看這情形,比王府還考究呢。”雲雅也不答言,徑自陪著她入了內。雲嫣接到訊息,早已花枝招展地站在廊下,見了人來便即親熱迎上,“大娘,大姐,快進來罷!怪冷的天,還難為你們來看我。”
燕夫人和雲雅都有些詫異於她別樣熱情。雲嫣只是不覺,笑著扶燕夫人入內讓著坐下,“大娘,快坐。”因又命丫鬟再搬了把椅子,親自又搭了絨毯上去,“大姐也快坐吧。”雲雅挨著坐下,邊接過丫鬟遞上的茶邊打量了幾眼屋內佈置。桌上是水晶玻璃的琺琅鍾;牆上是一幅鬥豔圖;地上是金玉滿堂雙織色的長絨毯,透著富貴之氣。雲嫣打扮得也是富貴,紅瑪瑙梅花簪;又是金葉華勝綴於髻上;耳上墜著梅花樣的瑪瑙耳環,愈發顯出膚色若雪,檀口如櫻,身上是紅梅花底的織錦小襖,再一件小毛坎肩,顯出她比出嫁前略微豐盈的體格。
她一味客氣著,又是讓茶又是讓人端來各種小點,又將燕夫人送上的糕點誇讚著,直到幾個丫鬟退下,屋內才又顯得冷清安靜起來。燕夫人絮絮說了些家中瑣事後就再無別話好說,尷尬地看了眼雲雅,想讓她說幾句話。雲雅假作喝茶,就是不出聲。沒辦法,燕夫人只好向低著頭嗑瓜子的雲嫣道:“二丫頭,你這一向可好?”
“大娘看看,我能有什麼不好?”雲嫣一抬頭,耳墜子直顫。
燕夫人只好訕訕道:“好就好,我們和你娘在家裡也能放心。”
雲嫣一挑眉,“我自從嫁入侯府後就百事順心,萬事如意,有什麼讓人放心不放心的?恐怕是大娘你自己杞人憂天吧。”
燕夫人張口結舌。
雲雅放下茶杯道:“你既然什麼都好,那下回二孃來看你的時候就別嚷什麼不如意,讓人白白擔心。”
“我可沒同我娘嚷過什麼不好,是她自己聽錯了、傳錯了,還讓人巴巴地趕來想看好戲,結果卻沒看成。”
燕夫人不悅,“你這是什麼話?我同你姐姐都是家務繁忙,誰會特特地丟下手頭事來看你的白戲?”
雲雅亦起身,“狗咬呂洞賓,若不是看你還算是我們燕家的人,誰有工夫理會你的不如意?娘,我們走。”
燕夫人看雲嫣一臉無謂,搖搖頭也就走了。雲嫣聽見外面僕婦相送,一挑簾又出去道:“這天氣不好,大娘和大姐以後還是少出門罷,免得凍著了,得了風寒什麼的可就糟了。”雲雅大惱,又不好真同她在侯府裡爭執起來,因冷冷一笑道:“多謝妹妹關心。只不過得了風寒雖糟,心寒可就更不得治了。妹妹有這工夫擔心我們的風寒,還不如仔細自己的心寒之症,別到時候有苦說不出。”
“你!”雲嫣剛要反駁,打頭見一群人簇擁著侯夫人而來。她當即收了口,迎出去道:“太太怎麼來了?這大雪……”侯夫人正眼也沒看她,只向雲雅微微笑道:“聽說王妃近來甚少出門,今日既有幸,到我屋裡坐坐如何?”雲雅不好推辭,挽著母親含笑跟著去了。雲嫣看著那一群人,身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