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不進去了,面前這個女人依舊病歪歪地斜倚在塌上,但氣度雍容,看她就像看一隻跳樑小醜,她緊緊抓住鐵欄,恨聲說:“你不配!你從來都是賤命一條,當初你沒有死,不過是撞了大運,如今你又落在了我的手裡,你以為我還會讓你活下去?”
不知是不是司雨的錯覺,她總覺得許清宛這句臺詞說得太過情真意切,話語中的恨意像是真實的一般。
戲還在繼續,這之後的情節是雲夢偷盜了宮中一整桶燈油,趁著新帝去郊外圍獵的時機,買通了寢宮侍衛,偷偷溜進地宮,當著雲和的面,將燈油倒了進去,接著縱火點燃。
雲和被囚在這裡,根本沒有生路可逃,而且她身子虛弱,就是能跑也跑不動,只能等死。
“你就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下,慢慢地等著被燒為灰燼吧!”許清宛語帶快意地念出這句臺詞,最後還彎了彎唇。
像這種戲一般都要提前由道具組準備好,並經過安全檢查後才能開拍,所有道具都必須確保無虞,本來許清宛用的這些油都是食用油,比較安全,但誰料這次許清宛點燃火柴扔進去後,竟暴起一串火星,直接以燎原之勢劇烈燃燒起來了!
剛才那一大桶油被許清宛潑了滿地,一直流到司雨腳下,這一燃起來,火焰迅速地朝司雨衝了過去!
第40章
這一場意外事故來得猝不及防,所有人都驚呆了,等火勢燃起來時,才有人大喊:“走火了走火了!快快,把滅火器拿過來!”
這一聲高喊猶如往熱鍋裡倒了一桶油,人群瞬間炸鍋了,喊的喊跑的跑,亂成一團。
梁導被這個事故氣得不行,他這個人素來追求完美,所以像這場戲那樣的鏡頭,道具都是力求真實,儘量不用到後期,可相對的,他們劇組的安全檢查都是按最嚴格標準來的,他從業二十多年,從來沒出過這種事!
但再氣也不能現在發火,梁導吸了口氣,舉起擴音喇叭就指揮現場的人撤離。
因為這一場是地宮戲,司雨所在的位置是房間最裡面,人群一亂,她這個位置就很難擠出去,幾個呼吸間,她就感受到逼近過來的熱焰,整個房間都是易燃物,火勢立刻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也就是在這時,司雨才發現她的裙襬處也沾上了油滴,不知是不是剛才許清宛潑得太用力濺上的。劇組準備的道具一向比較安全,可是這一桶潑到地上的油卻燃得很快,司雨敢肯定,要是有一個火星點濺到裙襬上,整條裙子瞬間就會燃起來。
於是她當機立斷將外面那件沾了油的罩子脫掉,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灑了油的地方,往門外擠去。
整個劇組一時間大亂,幾乎沒有人留意到角落裡的許清宛,她像是興奮又像是緊張地攥緊拳頭,急促地喘息著,眼中倒映著火光,她看著火勢一路往司雨的方向燒,看著司雨狼狽地躲閃,眸光閃爍不定。
半小時前,許清宛路過存放道具的倉庫,偶然間看見了一個陌生男人鬼鬼祟祟地與庫管交頭接耳,頓時生出了點疑心。許清宛從段茹蘭那裡學來了八面玲瓏的手段,每進一個劇組都要給工作人員送東西,她非常肯定那個陌生人自己從未見過,梁導劇組管得嚴,基本杜絕了組外人員出入的可能,這個人又是怎麼混進來的呢?
冥冥之中,許清宛彷彿預感到什麼,因此她非但沒有出聲趕人,反而悄悄地藏匿起來,仔細偷聽那兩人的對話,因為距離不算近,她只模模糊糊聽見“換道具”、“周司雨”還有“火災”這幾個關鍵詞。
緊接著,庫管便開啟了上鎖的倉庫門,將那個陌生男人放了進去,那男人提著一桶不知是什麼的東西,看起來很重,不到兩分鐘,他又折返出來,往庫管手裡塞了一沓錢。
“你偽裝成有人撬了鎖的樣子,之後若是問起,你一律說不知道。”——許清宛最後聽見那個男人這麼說。
她大氣不敢出,直到這兩個人都離開,才慢慢地往後退,飛也似地逃離了這個地方。許清宛不笨,透過幾個關鍵詞,她已經能大概猜到,有人偷偷替換了拍戲的道具,而且換的應該是下場雲夢燒地宮所用的食用油,而針對的人——則是周司雨。
有人想要暗害周司雨!
這種事情,她本來應該上報給導演,畢竟劇組出了事故會引起一連串連鎖反應,但許清宛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就隱瞞了下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照樣演戲,照樣用上了那桶被掉包過的油,並且若無其事地,點了一把火。
她什麼都沒聽到,道具不是她換的,想要害司雨的也不是她,她什麼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