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坐到了地上去,目中露出無限的驚恐與後怕,口中卻一下叫喊起來:“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慌亂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看著他的男人微微皺了皺眉,搖了搖頭,只向著不遠處走廊上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道身影擺了擺手。
那邊立刻有人過來,架了呼延奇往房中去。
人走了,青衫文士才挑了挑眉,不怎麼看得起地嗤笑了一聲:“這也太不中用了,還沒讓他受什麼傷吃什麼苦頭呢,就嚇成這樣。不過也好,現在將軍不用擔心了,這一計一箭雙鵰,兩個目的都達到了。”
“不過是些小伎倆罷了。”
男人卻不很在意,也沒對文士那“將軍”二字的稱呼表露什麼意見,彷彿早已習慣。他只是轉過身來,看著黑暗中的雨幕,目中變幻莫測。
“先生,你說,我們那一位‘大敵’,會如何應付?”
顧覺非?
青衫文士聽了,沉默半晌,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您出事之後,這一位便跟顧太師鬧翻了,算是被太師大人逐出家門吧。在雪翠頂一住六年,前陣子才下山,如今正管著議和之後番邦之事。屬下覺得,夫人此次出現在保定,可能……”
話說到這裡,忽覺得有些忌諱。
他抬眸看了前面看雨的人一眼,也不知怎麼,便停了下來。
誰敢說下去?
六年前被個什麼都不是的顧覺非算計得差點丟了命,逼得他假死遠遁匈奴不說,早已經籌備了多年的大計更是直接胎死腹中!
眼下好不容易得了良機,大夏匈奴之間又要議和!
若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
畢竟怎麼說,這都是薛況與顧覺非之間的立場和目的不同,算是公;可如今,顧覺非這虛偽狡詐之輩,收了薛遲為學生也就罷了,竟還與夫人牽扯不清!
這是人能忍的事嗎?!
所以過了一會兒,他才補道:“若知道夫人出事,他應該是會來的。只是此人詭計多端,怕也不好應付。”
男人沒什麼反應。
顧覺非的智計,他早已經領教過了。
六年前那一場慘敗,他至今都記在心裡。沒有明爭,只有不見硝煙的暗鬥。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都,這一位出身太師府的大公子,下手竟會狠辣到那種地步……
為達目的,當真是不擇手段的。
“且等等看吧。”
他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收回了看著雨幕的目光,慢慢向另一側的屋子踱步去了。
青衫文士原地站了一會兒,面上卻是少見地凝重了起來。
*
下雨的夜晚,總是喧囂裡帶著沉寂。
即便是繁華的京城,入了夜後,在這樣一場少見的暮春豪雨之中,也不得不收斂起了那火樹銀花,星橋鐵索。
太師府,別院中。
時辰已然不早,顧覺非卻還未歇下。
桌案上都置著明燈,照得外間亮堂堂的,琴臺上擺著一架琴,看模樣是新制的,他正除錯著琴絃,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出點斷續的聲音。
早兩月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小奶狗,這時候已經長大了不少。大約是因為它那與它同名同姓的主人喂得好,看上去軟軟胖胖,毛茸茸的。
此刻顧覺非在那邊調琴,它便懶洋洋地窩在他腳邊上。
一人一狗,看上去倒有一種格外的契合。
躬身站在屋裡的黑衣男子已經將情況稟明,等了許久,也沒聽見顧覺非發話,一顆心頓時忐忑了起來,額頭也見了薄汗。
他有些疑心對方是不是聽清楚了他剛才所稟。
於是悄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
顧覺非還在調琴。
那面上不鹹不淡,不顯山也不露水,看不出什麼深淺來。
過了許久,直到那一根琴絃調好了,他才抬了頭起來,看了黑衣男子一眼,淡聲問道:“你是說,你們去的時候,匈奴使團的人都已經死光,只跑了一個呼延奇?”
“……是。”
不知為什麼,男子回答的聲音頗有些艱澀。
當時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他們奉了大公子之命,本是想一路悄悄跟著匈奴使團,在過了邊境之後下手,按著大公子的計劃完成任務。
可誰想到,第三天就出了事!
他們趕到的時候,那些個匈奴使臣全死了個乾淨,沾滿鮮血或者被砍殘了四肢的屍體就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