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臨近午間,正是陽光極盛的時候,沈晚被遮了許久的眼睛驟然接觸到陽光,被刺激得又下意識重新閉上。
一陣陌生的輕笑突然響了起來。
這道男聲極為好聽,清朗中透出點懶洋洋的味道,並不帶嘲笑,好似只是單純覺得眼前的場景有趣。
沈晚莫名覺得耳朵有點熱,捏著手裡的綢布小心地睜開了眼。在她面前不遠處,一個俊朗的年輕男人正眼角微彎地笑看著她。
沈晚只覺得心跳驟然一頓。
在此之前,她總覺得什麼“這人的長相好像是完全依據她的喜好而被捏出來的,每一處線條都恰到好處”之類的話都是亂扯,直到眼下猝不及防來了次親身經歷。但不過短短兩秒,沈晚被美色衝得有點發昏的大腦便又恢復了理智。
這人,是男主陸湛!
沈晚在心裡幾乎發出了類似於土撥鼠的尖叫,面上卻維持著鎮定的神色,只是腳下微不可查地往後退了退,繼而很快反應過來又頓住。
“您是……?”沈晚給自己打了打氣,裝作不認識他。
站在陸湛身後,當了好半天背景板的沈川無奈地打斷自家妹妹,為兩人介紹道:“殿下,這是舍妹沈晚……晚晚,這位是雍王殿下,還不快向殿下請安?”
沈晚其實有點慌,她滿心以為原劇情的時間過了,陸湛不會再上門道謝,卻沒想到還會突然見到他,以至於她根本沒有半點心理準備。而按理說她應該偽裝成第一次見到陸湛,但沈晚沒學過表演,對微表情的拿捏根本不熟練,只能硬生生擠出一個驚慌的表情,而後迅速低下頭福身行禮。
“臣女沈晚,拜見雍王殿下,方才衝撞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陸湛面色平靜地受了她的禮,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了下腕上的佛珠——在護國寺裡救他的就是這個聲音,沒錯。
當時他中毒昏迷,意識有點模糊,只能時斷時續地感知到外界事物,卻對這道聲音印象深刻。甦醒後他命青蘇去查救人者的身份,青蘇生性謹慎,在確定是沈晚後還特意去查了查沈家究竟和下毒一事有沒有關係,而答案自然是沒有。
陸湛對此倒是不意外,他只是好奇那處林子明明那麼偏,沈晚為什麼能在第一時間施救,還一副不想讓他知道的樣子。就如眼下,沈晚明顯已經認出了他,偏偏還裝成第一次見面的樣子。如果不是他一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說不定也看不出來其中的破綻。
——就像沈川。
沈川肖似其父,別人的腦回路都是山路十八彎,偏偏他的卻像是海濱大道,直愣愣的都不帶拐彎,絲毫沒察覺當下氣氛的異樣,開口道:“殿下,舍妹無狀,還請您恕罪。”
陸湛本來就沒追究的心思,隨意地擺了擺手:“沈小姐天真爛漫,不過遊戲而已,沒什麼衝撞不衝撞的。”
沈川緊皺的眉頭驟然一鬆,使眼色讓沈晚退到一旁,才伸手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說的那把劍收藏在書房,這邊請。”
沈晚匆匆退到一旁,緊緊捏著綢布的手指也放鬆了下來。
提心吊膽了半天,原來不是為了救人一事而來的呀……枉費她消耗了那麼多腦細胞去思考怎麼裝傻充愣,看來她晚上得吃點好的補補。想到沈府大廚那一手出色的廚藝,沈晚嘴角情不自禁勾了起來,這個笑容還沒成形,她突然覺得後背一涼,一種食草動物突然被食肉猛獸盯上的危險感令她警惕地揚起了頭。
陸湛堪堪比她快了一瞬,恰好收回目光。
在護國寺時,他就明顯感覺到沈晚不想和他扯上關係,這種事情在他這裡倒是種新奇的體驗,他不由有些好奇。恰好沈川完成了差事向他述職,陸湛就藉口想要欣賞沈明收藏的寶劍,為的就是找機會再確定下這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
但從剛發生的事情來看,顯然不是。
沈晚在不知道他身份時謹慎起見不暴露自己很正常,但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果把救人的事情說出來明顯更有好處卻還不說,這又是為什麼?
陸湛著實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了下,陸湛決定問問當事人哥哥的看法:“沈川。”
沈川推開書房門,應了聲:“王爺您稍等,我這就去找那把劍。”
“不急。”陸湛喊住他,用一種好奇的語氣詢問道:“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的看法。”
沈川一呆,徒然生出一種路遇伯樂被看重的驚喜感。勉強壓住心底的喜悅和激動,沈川接話道:“王爺,您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