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漂亮的紅色綢緞裝飾的禮箱便由護衛們一箱箱抬到了馬車上。
禮樂未曾間歇地奏了小半個時辰,那禮箱便也不曾間斷地抬了小半個時辰。等所有的嫁妝都被安置妥當; 不少前來打探的人已經在心裡暗暗咂起了舌。
沈川對此倒是一無所知; 即便天冷; 他也沒乘馬車; 而是翻身上了一匹棕紅色的駿馬; 親自當了押禮人,引著這長長的嫁妝車隊往雍王府走。
兩家的距離算不上近; 車隊和樂師這麼穿街過巷地一走,昭國大半個都城都從清晨寒冷的空氣中甦醒過來。
因著婚事將至; 陸湛一早便得了昭文帝硃筆玉批的一段假期; 但人家的假期都是休息玩樂; 到陸湛這卻變成了籌謀失眠。
陸湛格外看重這段婚事,不想出一點意外留一絲遺憾,便將手下的人都安排了出去,讓他們盯死幾家王府和他們手下人的動靜。同時他又抽出大量的時間來,事無鉅細地過問婚典的相關事宜。
饒是如此忙碌,越是臨近婚典,陸湛便越睡不著。他一早便知道今天要迎嫁妝,早早地就睡了,卻仍是在一室黑暗中幹瞪了大半夜的眼睛。最後實在沒辦法了,還是青蘇將那安置著錦鯉散沙的盒子搬到了他的床頭,陸湛才算安穩地睡過去。
但深究起來,迎嫁妝這件事其實也用不上他。昭文帝和皇后對陸湛的婚事都極為關注,一早便派了幾位得力助手下來幫忙。陸湛就算是再想親迎嫁妝,也不能在這些人面前失了分寸。
於是,雍王府內便出現了奇異的一幕——王府管家領著宮中的總管和嬤嬤在門口站著,王府的主人卻只能捧著一杯熱茶坐在正院廳堂裡乾瞪眼。
更可憐的卻是著廳堂南北貫穿,即便燃了火盆也和站在外間沒什麼區別。青蘇凍到都快發抖,卻還不忘時不時地看一眼陸湛,若非陸湛偶爾還眨眨眼或喝口茶,青蘇都快懷疑陸湛已然化作一塊望妻石了。
但好在,他們也沒等太久,沈川很快便引著嫁妝車隊來到了王府。
同青蘇一樣,沈川整個人迎著寒風駕馬走了大半個都城,也差不多要凍僵了,和門口幾位負責清點入庫的嬤嬤總管略微聊了幾句,便一頭衝進了廳中,請過安就慌忙端了杯熱茶,一連喝了好幾口才算緩過勁來。
“王爺,這是嫁妝清單。”沈川放下茶杯,將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禮單交到陸湛手裡。
陸湛接過來略略掃了一眼,故作矜持地詢問:“怎麼列了這麼多,將府裡搬空了如何是好?”
一旁的青蘇已經顧不上形象問題,將雙手攏進袖子裡,聞言默默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
沈川那邊卻已經耿直地給了回答:“王爺多慮了,這些都是晚晚私庫裡的,有些還是她自己親手準備的。我爹孃雖然為她也添了一些,倒是對府上也沒太大影響。”
壓下微微上翹的嘴角,陸湛露出一個好奇的神情:“親手準備的?是哪些?”
沈川典型是捱打也不長記性的性子,雖然前面剛得罪了自家妹妹,眼下又再次愉快地將她出賣:“殿下您手底下指的這件就是。”
陸湛低頭一看,漂亮的眼裡浮出一絲疑惑。
沈川便主動擔起了解釋的重擔:“殿下應該聽過女兒紅,卻沒聽過女兒箱。這箱子是樟木做的,和女兒紅一樣,這香樟樹也是在晚晚出生的時候就種下的,等親事定了再將樹砍了製成兩個箱子。這箱子裡面也不是空的,晚晚應該親手放了絲綢進去,聽說……聽說取的是兩廂廝守的諧音做吉兆。如此一來,這樹就成了女兒樹,這箱子便成了女兒箱。”
陸湛剋制不住地勾了勾嘴角,正待再問,一抬頭卻注意到沈川居然在如此寒冷的環境裡詭異地紅了臉。陸湛回憶了下沈川方才的回答,突然回過味來:“沈川你這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沈川正試圖用喝茶來掩飾發熱的臉,卻被陸湛的話嚇得手一抖,大半杯茶都餵了身上的袍子。苦著臉抬起頭,沈川直接避開了這個問題:“殿下且容臣去換身衣服。”
陸湛也沒為難他,一抬手便有小廝引著沈川下去了。
直到目送著兩人離開,陸湛才收回目光:“有意思……榆木疙瘩居然也會有開竅的一天。”低聲說完這句話,他才偏頭向青蘇吩咐道:“去查查沈副將是喜歡上了哪家的姑娘,若是女方也有意的話,本王便成全他們。”
陸湛近來三五不時便和沈晚飛鳥穿書一下,整日裡好像生活在蜜罐子了一樣,便頗有些見不得別人為情所困。最近的一段時日類似的事情也發生了幾次,青蘇早就習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