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了幾下繩子,那大雁向前飛的衝勢立刻頓住,哀嚎了一聲掉在了草叢上。
陸湛站在院門口冷眼看著,見到大雁的這幅蠢樣嘴角不由一抽,怎麼也無法把在草地上胡亂撲稜的傢伙和青蘇口中秉性惡劣的傢伙聯絡在一起。然而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聽到另一聲雁鳴響起,方才的樹影裡又飛出了一隻大雁,精準地落到那隻亂撲騰的大雁身邊。
立刻,那趴在地上的大雁就不亂叫了,而是翅膀一擺站起來,一副甜蜜親熱的樣子湊到第二隻大雁面前,修長優美的脖頸半曲著,略帶討好地蹭了蹭它。
青蘇看得眼都直了,語氣裡滿是不可思議:“這隻大雁哪來的?怎麼出去的時候還是一隻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對兒了呢?”
他話音剛落,就察覺到了一股子涼意,偏頭看過去,果不其然陸湛的臉色更涼了。青蘇抖了抖,正絞盡腦汁地想著解釋,就聽陸湛淡淡道:“去讓人問問沈川,本王送過去的那隻大雁呢?”
青蘇立刻應了,也不安排別人,自己腳底抹油地先跑了。
陸湛也不管他,一雙眼睛半眯著,神色不太愉快地盯著那兩隻大雁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先前為了不弄錯,陸湛還去問了人,特意挑了一隻母雁讓沈川提了回去,而自己則留了只公雁在家裡。這裡面倒是也沒什麼特殊的講究,只是源於他那點微妙的嫉妒心——送過去的大雁都能和沈晚時常相見,他自己都沒有這種待遇。
眼下陸湛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只不知道從哪來的母雁好似就是他送過去的那隻,一種不快油然而生:“身在福中不知福。”
沒再去管兩隻膩歪在一起的大雁,陸湛眼不見心不煩地轉身進了屋。
約莫半個時辰後青蘇才折回來,他臉上帶著點小心忐忑的情緒,陸湛一看就知道了答案:“跑了?”
“是……”青蘇訕訕點了點頭,想起沈川讓他幫忙求情時的那一臉的驚慌,沒忍住小聲替他解釋了句,“沈副將出門前特意叮囑了下人讓好好看著,但還是讓它抓住機會給跑了。”
陸湛屈指敲了敲桌子,神色冷淡:“這提完親後大雁一般怎麼處理?”
青蘇也沒什麼經驗,想了想語氣猶豫道:“大概應該是吃了吧?”
“吃了,”陸湛倚在椅子上,漂亮的眼睛裡涼涼的沒什麼溫情,“那就把那兩隻大雁捉起來送到廚房去。”
青蘇沒料到他會這麼吩咐,下意識“啊”了一聲,被陸湛淡淡掃了一眼才反應過來他家王爺這是遷怒了。為兩隻無辜又可憐的大雁默默掬了把同情淚,青蘇行了禮就往外走。
陸湛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話本,嘴角一抿,尋了個空箱子,把話本扔了進去。還不等走回書桌後重新坐下,陸湛就瞧見青蘇頂著一臉泥印子地跑了進來,神色慌張不復往日冷靜。
陸湛右眼徒然亂跳起來,下一刻,他的不祥預感成了真。
青蘇緊張地嚥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稟道:“王爺,府裡的那隻大雁掙開了繩子,和您送到沈府的那隻一起……一起飛走了!”
聞言,陸湛難得一怔,險些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第27章
大雁飛了已成定局; 再追究也沒什麼意思; 而該繼續的事情還得繼續。昭文帝賜婚時便讓玄靜住持當場合了八字; 倒是省了些成親的禮儀; 陸湛和沈晚交換了庚帖後,便到了下聘的環節。
陸湛一早就安排了下去; 讓管家準備聘禮的時候挑著貴重珍奇的東西。而他自己也沒當甩手掌櫃,每天還特意抽出時間親自審查清單; 態度慎重的很。
這態度也被帝后二人以及雍王府的一眾門客看在眼裡。
老皇帝對陸湛當初抗拒的態度還記憶猶新; 只當他是心思純孝,存著補償的心思便又賞了一堆銀兩珍寶下來; 為陸湛填補庫房。皇后倒是知道實情,卻也揣著明白裝糊塗; 跟著往下賞東西。
帝后二人都做了表態; 雍王府那一眾為陸湛婚事愁白了頭的心腹和門客們也不甘示弱; 禮物一股腦地往雍王府裡送。
等陸湛挑好了個黃道吉日準備下聘; 那禮單已經變作長長一條; 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頭。陸湛對此倒是很滿意,他又去檢查了一番那已經用紅綢布裝飾好的禮箱; 徹底安了心。
翌日一早,雍王府老管家親自充當了押禮人,領著浩浩蕩蕩的送聘隊伍出了門。
昭國國力強盛,京都更是尤為繁華; 不等天色大亮街上就滿是擺攤的小販和採買的人。送聘隊伍這麼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