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娘自然也不好帶上了李玉兒,交給了李玉兒一個任務,做河燈。
阮芷娘打算從寺廟回來後就去放河燈,七月十五中元節,傳說這一天地官赦罪,鬼門大開,所有的陰魂都會返回陽間,但晚上陰魂會迷失在陽間,這時就需要河燈來給這些陰魂引路。
河燈就是在木板上釘上蠟燭,外面用彩紙疊成荷花狀包裹著蠟燭。
其實從前幾天開始,西院就有丫鬟在做河燈,就是阮芷娘自己有空都做了一些,李玉兒看著阮芷娘做了幾個之後,自然也學會了。
木板和蠟燭早有丫鬟釘好了,李玉兒要做的就是疊荷花燈罩。
李玉兒記完了阮芷娘教的字後,就開始按照阮芷孃的要求全心神的疊荷花,最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粗糙,隨著時間流逝,李玉兒的速度越來越快,疊出來的荷花也一朵比一朵精緻。
下午程禮阮芷娘從寺廟裡回來時,都有點沉默,沒有多說,就帶著李玉兒她們出了程府,去放河燈。
街道已經沒了往日的喧鬧,兩邊的商鋪都已經關上了門。馬車在街道邊上慢慢走著,街道正中是留給陰魂的通道,每過百步都擺有香案,用於祭祀陰魂。
程府的馬車終於跟著車流走到了清水河邊,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但河裡滿是點燃的河燈把水面照的通紅。
阮芷娘下了馬車,拿出香燭,李玉兒也把裝有經文的盒子抱了下來。
程禮過來扶阮芷娘,他身邊的小廝手上也拿著祭奠的物品。
河的兩岸站滿了人,他們大多手上都提著河燈。
程禮帶著阮芷走到了一塊相對空曠的地方,李玉兒見程禮的小廝並沒有跟上前,又看了阮芷娘一眼,發現她的心神全在程禮身上,便也停了下來,沒有跟上去。
“我姨娘是程府家生子,算是半個奴婢,在祠堂裡沒有她的牌位,每年也只有中元節,我才能光明正大的祭奠她。”也許是受周圍的氣氛感染,程禮終於說出了壓在他心裡許久的話。
在夜色下,程禮的面目不明,但阮芷娘聽得出他聲音裡的傷痛,拉起他的手,希望能給他溫暖和力量。
程禮感受手上柔軟,又沉默了良久,才堅定的開口道:“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趕快考中進士,把我姨娘的牌位移到祠堂,讓她能夠光明正大的享受我的香火祭祀。”
阮芷娘聽了手輕聲道:“會的,一定能夠成功的。”
兩人親自擺好了祭品,又點好香燭,閉目在心中祝禱。祈求逝去的親人,能在另一個世界得到極樂。
等經文燒完之後,阮芷娘才放鬆臉色,站了起來對著李玉兒招手道:“我們來放河燈吧。”
李玉兒剛才已近把馬車上的河燈都拿了下來,阮芷娘一開口,李玉兒就走過去,把河燈遞給她。
“把你做的河燈都點給你的先祖吧。”阮芷娘搖了搖頭,沒有接李玉兒手上的燈,而是鄭重其事的道。
李玉兒被阮芷孃的鄭重的態度說的一愣,她終於知道阮芷娘為什麼要自己做河燈,又為什麼要讓她做河燈了。一切都因為阮芷娘對先祖的敬重,並且還這樣要求著她。
前世,‘祖先’這個詞,因為外來文化的衝擊,對於普通人來說,只剩下血脈的意義;這世,因為李玉兒是女孩,祭祖這種事從來落不到她的頭上。李玉兒記憶中唯一跟祭祖有關聯的事,是跟著她爹在清明節去祭拜她婆婆。
看著周圍人虔誠的樣子,李玉兒也認真的點燃了河燈,輕輕的放到了河裡,算是給她從未見過面的婆婆‘照路’。她爹現在不知如何,這盞燈就算是替她爹點的吧。
☆、第64章 城
西院的生活一直很平靜,程禮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讀書上,而阮芷娘是庶子媳婦;也不用參加到程府後院的管理;只是每天早上給程夫人請安就可以了。
平日無事的阮芷娘除了經常給程禮煲湯保養身體外;又重新撿起了繡花的活兒。
阮芷娘在自己繡花之餘;也會教李玉兒畫繡樣。刺繡的常用圖案都是簡單的花草樹木和蟲魚鳥獸;但想要繡好;就必須在繡樣上就畫出意境。
李玉兒才學,阮芷娘也不教她深奧的東西;只教了一些簡單的花草。
然而;這些簡單的東西都夠李玉兒學習很久了;畫繡樣用的是一種專門的繡筆;也是毛筆樣式;但比寫字用的毛筆要小要細,運筆的方式也和毛筆一樣。
上一世一直都是用硬筆尖寫字的李玉兒,碰到了這種軟趴趴的毛筆;就抓瞎了,老是覺得它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