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毫不設防的,任憑希萊作出反抗的動作也不慌張,只輕輕地掰開他緊握的拳頭,撫了撫他掌心處的一層薄繭:“不管你的外表套了多少層鐵鏈,看上去有多麼柔弱無害,也遮掩不了你是一隻猛獸的事實。你手上的繭子,從它的硬度來判斷,你應當是一名極其出色的弓箭手,而你那時在碼頭用來蠱惑我的法術……姑且看作那是精靈族的天賦,都證明了你不可能為人類所捕獲,就算一時大意被抓住了,憑藉那個蠱惑人的手段,你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之前那個地步。”
“所以說,你不是被人類捉住的。”顧盼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身上已經感覺到了那種被大型猛獸盯上的戰慄感,“情況應該反過來,人類才是你的誘餌,而我……”
她停頓了幾秒,似乎正在尋找一個準確的措辭,緩緩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而我則是你的獵物。”
“並不是我打破了那個籠子,而是你需要我,所以當我碰到籠子的時候,你便讓我打破了。”顧盼凝望著那雙蒼綠的漂亮眸子,“你是故意被抓住的,那些東西根本無法困住你,它們全在你的操控之下。”
希萊沉默地聽她說完,直到這時,他還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安靜地像是一座無生命的雕塑。
顧盼的手還握著他的沒有鬆開在這般近距離的接觸下,希萊清晰地感受到了性別上的不同。
站在他面前的這個銀髮女子的雙手柔軟,骨骼異常纖細,似乎只要他稍稍用點力,就會發出咔嚓的清脆碎裂聲一樣。而將這雙手捏在掌心的感覺也讓這個與世隔絕的精靈感到非常新奇。
他曾以為世間上最柔軟的東西莫過於森林中的鮮花草叢,或者是天上的層雲,卻萬萬沒想到一個人類的雙手,卻讓他生出了親手握住雲朵的感覺。
非常奇怪……但是細究之下卻又覺得這種感覺其實還不錯。
希萊的愣神只有短短几秒,顧盼還沒有察覺到,他就已經恢復了一貫的遊離於世外的漠然,淡淡道:“你還沒有資格做我的獵物。”
認真起來的精靈對這一點很是執拗,迎著顧盼愕然的視線,他仔細地掂量了一下,道:“你太弱了,我並不需要捕獵,你也活不了多久——我是不會對垂死的獵物出手的。”
這幾句話其實已經間接承認了顧盼的猜測是正確的,他的確是有意瞄上了顧盼,想要藉助她來達成什麼目的。
顧盼緩了緩,心底浮上來的不知道是好笑還是不甘,過了會才問:“你跟在我身邊,到底想要做什麼?還有……”她抿了抿唇,本就嫣紅的唇色澤更深,使得人不自覺就講視線放在了那一抹硃紅上,“你說我活不了太久……”
顧盼說到這裡,自己心中也有些沒底。
沒錯,這具身體吸納了生命之河中承載的十萬惡念,原本應該油燈枯盡,全靠黑暗之神渡給她的神血來支撐生命。但伊修蘭也說過,即便是神血,也不可能幫她將惡念完全淨化,隨著時間流逝,神血的效用將會越來越弱,等有一天徹底消耗完了,她就該麻溜地滾蛋了。
可問題是,有了神血的遮掩,她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容光煥發的模樣,這一路就連教皇也沒察覺出異樣來,希萊又是怎麼知道她真實的身體狀況?
還是說……這也是奴隸契約的作用?
希萊哼了聲:“你身上的光明之力已經被蠶食得不剩多少了,就你如今的狀態,居然還敢返回到神殿中來,我真不知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天真愚蠢的好。”
聽他親口承認,顧盼也沒有多大意外,眼神複雜地望著他:“你與伊修蘭是什麼關係?”
不怪顧盼第一時間聯想到那個黑暗之神,畢竟她出問題的事只有伊修蘭清楚,而且傳說裡也提到過,當初的戰爭中,精靈一族就是背叛了神殿向黑暗之神投誠的。
“伊修蘭?”希萊先是愣了愣,繼而不可自抑地冷笑,“你莫不是以為,我是深淵的走狗吧?”
這個猜測彷彿踩到了希萊的尾巴,他原本有所緩和的語氣頓時下降到冰點,滿眼情真意切的厭惡:“雖然深淵比起人類來說,要可愛上一點,但這不代表我就會喜歡他們。”
“至於你身體的問題,我根本無需別人的資訊就能感覺出來了。”希萊將手從顧盼手中抽了出來,指了指項圈,冷聲道,“你以為奴隸契約指的是什麼?”
不等顧盼回答,他繼續道:“我們的性命被綁在了一起,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自然能感覺到你的狀況。”
顧盼越聽越驚訝,盯著希萊的目光中不由地染上一抹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