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孩子吧。”常青對我說。
他擺明篤定的很,我不想多囉嗦,是死是活給個痛快,於是點點頭。
常青立刻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臉上也露出淺淺的微笑來,“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想到跑來軍營?”
“家裡沒有壯丁,又交不出米糧,總要出點什麼。”我強作鎮定地說,耳邊不斷響著柴火燒著的劈啪聲,還有砰砰砰的快速心跳聲。
我拿不準常青是個什麼意思。
常青聽完我的回答,又問我家裡有幾口人,住在哪裡。
我害怕我女扮男裝會欺君連累他人,不想把這些告訴他,便岔開話題:“你早就知道了嗎?”
“嗯。”常青的話聽起來悶悶的,“……很早以前。我本來想等你自己告訴我,但看來我一個人等下去,只會自嘗苦果。”
他說得很苦澀,表情也有一點可憐,彷彿陷入被動中的不是我而是他似的。
“……那你打算向司馬舉報我嗎?”我猶豫一會兒還是直白地問了,我不是個心思玲瓏的人,實在想不出委婉漂亮的問法。
“不會,”他抬頭深深望了我一眼,接著莞爾,“我當你是朋友的,你知道吧?”
“那我們還是兄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很乾,很想流點什麼出來溼潤一下,因為我還記得那天我們約定成為兄弟時的情景,還記得當時我自己內心的澎湃。
“不,我們是兄妹。”常青笑著露出虎牙,神情輕鬆,“你要記住,在我眼裡你是個女人,所以你也要當我是男性,知道嗎?”
當然,你一直是男性,你們都是,我用力點頭。
“靠過來點,你坐在那裡能烤到火嗎?”他往自己身側拍了拍,那幅隨意泰然的樣子,使他又變回平時的常青。
我緊繃著的肩膀垮下來,直覺自己安全了。於是我慢吞吞地挪了過去,坐在火堆和常青更近一點的位置,暖和很多。
“嗯……那個,在趙刃之前,你的原名是什麼?”常青的臉被火光照得有些泛紅。
我恍惚覺得這個問題特別耳熟,有誰很久以前問過,可是沒有記憶。
我答:“以前我叫狗剩,不太好聽吧……”
常青嘴角抽搐起來,“真的叫這個?沒有別的?”
“沒了,就這個。”我聳聳肩膀。
常青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心裡暗想他果然是大城裡長大的,沒聽過這麼粗俗的名字。
“你們……給女孩子也這樣起名?”常青目瞪口呆的模樣讓我暗暗覺得好笑,可這樣的反應才讓我覺得他熟悉和親近。
“也不是,大多數女孩子還是挺正常的。”我回想起以前村裡的生活,嘴角輕輕彎起,“不過我娘想要個兒子,村裡的老人說給女孩兒起個男名能招弟,我跟我妹妹就都給起了男名。”
常青坐在不遠處,專注地聽我說話,注視著我的眼睛,夜色和火光的陪襯下,他英俊的樣貌更分明瞭。我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異樣的感覺,心跳又快了,卻不是因為害怕。
我不知不覺地說了下去:“本來我快要訂婚了,爹正準備給我起個正經的閨名,不過後來趕上徵兵,我沒和他們說就跑了,這事兒自然沒顧上,我也不曉得本來會有個什麼名字。其實我覺得將軍起的也不錯,趙刃,我挺喜歡的。”
“訂婚?”常青一下顯得很緊張,“父母定的嗎?你見過那人面嗎?”
我連忙搖頭,“怎麼可能,媒婆推薦的人選,條件湊合我娘就打算對八字了。我不想嫁的。我留信給我爹,讓他對外說我死了,估計這事早就吹了。”
在軍營當男人當了那麼久,我對自己是女性的概念已經有些模糊了,剛進軍營時還會羞澀的話題,現在說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到這個,我倒比較在意常青。他比我年長三歲,快十八了,按理早就可以娶親。大何才比他大十一個月,早就在家鄉娶了媳婦兒,而且他那娘子如今正懷著七個月大的身孕,不久就要臨盆了。
常青從沒說過這方面的事兒,我難免好奇,於是問道:“你呢?娶親了嗎?至少訂婚了吧。”
他的臉變得更紅了,他急切地都拔高了嗓音:“沒有!什麼都沒有!”
常青個子高,性格又穩重,向來是大哥般的存在,我還從未見他像這樣手足無措過,不由得覺得有趣,心情也好了不少。
“少蒙我,”我道,“我聽說你們大戶人家的公子,十五六歲差不多娶親,你都十七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