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增多的流民,咬著手指問道:“柏舟叔叔,為什麼他們不回家?”
柏舟腳步滯了滯,聲音略微苦澀地回答:“可能他們已經沒有家了吧?”
小郭奕眨眨眼,放下手不解地偏頭問道:“為什麼會沒有家?”
柏舟彎下腰,把視線與郭奕放齊,指著不遠處聚集著的幾個頭插草標,面黃肌瘦的孩子跟郭奕說:“因為不是每個都像公子一樣幸運,生榆山,父母雙全,衣食無憂。時下更多的孩子是像他們,因著天災禍,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只能賣身為奴,聊以求生。”
郭奕撓撓頭,似乎聽懂了似乎又聽懂。眯眯眼睛一下掙脫柏舟的小手跑到幾個孩子跟前,脆生生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才會讓們想出賣身為奴?”
幾個孩子面有菜色,對著忽然走進的郭奕先是一喜,待明白他只是個孩子以後,不由神情沮喪,垂下頭不再言語。郭奕見自己問話沒回答,不由不太高興地嘟起嘴重複:“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非要讓們失掉身契呢?”
幾個孩子們聽到還是低著頭不理他,倒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見此抿抿嘴,舔舔因飢餓乾裂的嘴唇,壯著膽子怯生生地答道:“因為鬧蝗災……很多都死了。要是不賣掉自己,早晚也會餓死的。”
郭奕驚恐地長大了嘴巴,眼睛裡滿是不相信的震驚:這是他平生頭一次聽說有餓死。心中震撼不可謂不大。所以聲音也有些發顫:“那……爹爹孃親呢?”
小姑娘垂下眸,掩飾了泛紅地眼睛:“死了,弟弟妹妹,阿公孃親都死了。家裡只剩下大丫頭一個了。大丫頭不想被吃掉,不想餓死,公子,買了大丫吧!大丫會幹好多事,不要月錢,只要有口飯吃就夠了。求您了公子,大丫給磕頭了。”說著小姑娘就“咚咚咚”地對著郭奕連磕三個響頭,郭奕被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茫然地抬頭看向神色複雜的柏舟。
柏舟低頭望向郭奕,聲音很輕:“公子,的意思呢?”
郭奕呆了呆,低著頭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自稱大丫的女孩:“……多少錢?”
大丫眼睛一亮,伸出一把手:“五文。大丫只要五文就夠了。”
郭奕聽了轉向柏舟,扯扯柏舟衣角,聲音暖糯:“柏舟叔叔?”
柏舟揉了揉郭奕腦袋,一言不發地從袖子中掏出荷包數了五文遞給大丫。大丫驚喜地接過,然後取出其中三文轉身交給身邊的幾個同伴,聲音哽咽:“要走了,這些們拿好。能換半個餅子的。”
幾個剛才一直不吭聲地孩子似乎已經習慣這種離別一樣,沉默地接了錢,然後各自抱抱大丫,又蹲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繼續等著下一個買主到來。
郭奕看的似懂非懂,柏舟似乎被勾起往事,閉著眼扭過頭去不忍再睹。
等傍晚回到家的時候,蔡嫵發現自己家兩出去,回來卻成了三個,不由很是驚訝。郭奕垂著腦袋,一副悶悶不樂地模樣給蔡嫵講述完整個經過,然後抬頭看著蔡嫵,生怕她不同意一樣說道:“娘,留下她吧。她說她什麼都可以乾的。而且……而且她不貴,真的。”
蔡嫵聽完淡笑了一下,轉看向杜若,發現杜若正一臉恍惚地看著這個髒兮兮瘦巴巴的小姑娘,眼神哀傷黯然。蔡嫵眼睛眨眨轉向廳中侷促地卷著衣角的姑娘問道:
“叫什麼名字?”
“回夫的話,奴家沒有名字。因為家裡排行最長,所以爹孃他們就喚奴家大丫。”
“大丫?”蔡嫵笑了笑,看著杜若說道:“倒是讓想起當初入府的情形了,記得那會兒是叫……四丫頭?”
杜若點點頭,有些恍惚地幽幽說道:“杜若這個名字還是姑娘給取的呢。杜若記得您那時說:‘以後有問叫什麼,就說叫杜若,山中兮芳杜若的杜若’姑娘,您……”杜若咬咬唇,看看廳中的姑娘,又看看蔡嫵,嘴巴張了張,卻終究還是低下頭沒有說出一句求情的話。
蔡嫵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杜若憐惜這個姑娘,從這丫頭進門時候她就知道。或許是因為她們經歷相似,或許是因為杜若寵郭奕,不忍郭奕傷心,反正自杜若看她的那一眼裡,蔡嫵發現杜若想挽留的意思。
“大丫這個名字以後就別叫了。打今天起就叫杜蘅吧。”
新的了名字的姑娘一下子跪倒地,給蔡嫵磕了一個頭後,眼睛泛淚,語氣難掩激動地說:“杜蘅……杜蘅謝夫賜名。”
蔡嫵抬手示意杜蘅趕緊起來,然後叮囑:“會什麼就告訴杜若姐姐吧,明天讓她給安排事情。行了,這會兒時候不早了。杜若,帶著她到廚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