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下來,已經到了晌午,劉吉氣得只剩一口氣,桌上的點心吃了大半,箱子裡的奏摺也見了底。
“哎呀,吃了一早上,好累……”郝瑟伸了個懶腰,看向旁邊的劉吉,“劉大人,聽了這麼多奏摺,有何感想啊?”
劉吉雙眼爆跳紅絲,死瞪郝瑟。
流曦反手點開劉吉穴道。
“你們狗血噴人,你們就是江湖強盜,卑鄙無恥,我劉吉怎能受此侮辱,我要面見聖上,我要——嘎!”流曦手指點住了劉吉的後半句話。
“劉大人您真是不見黃河不掉淚啊。”郝瑟嘆了口氣,看向舒珞,“舒公子……”
舒珞淡笑起身,抬手擊掌。
十餘名小童魚貫而入,手中高捧托盤,其上堆著精雕雲紋的墨綠山竹信。
“劉大人,在下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乃是斂風樓的少樓主舒公子。”郝瑟笑眼彎彎道。
劉吉雙眼暴突,牙齒咔咔作響,一副要撲上來咬郝瑟兩口的表情,似乎根本沒將斂風樓三個字聽到耳朵裡。
郝瑟搖搖頭,回頭遞給舒珞一個眼色。
舒珞啪一聲合起扇子,朝眾小童點了點頭。
小童同時展開山竹卷軸,一個接一個高聲誦讀起來:
“成化十年三月初八,劉吉於太白樓宴請梁芳,點菜十道,熱酒五壺,花費白銀三百零六兩——”
劉吉面色一白,臉上首次顯示出震驚之色。
“成化十年五月二十,劉吉奉梁芳之命,從死牢調取三十八名死囚送入梁府。”
“成化十一年七月初七,劉吉外出公幹之時,酒後亂性,姦殺民間女子曹小花,曹小花乃西北米糧商人曹家庶女。”
“成化十一年九月十三,劉吉命鳳翔府知府管仲文殺害曹家四十三口,曹家黃河沿區米糧生意至此落入鳳翔管仲武手中。”
“成化十八年四月二十六,劉吉與萬吉府中密謀,瞞下陝西四府旱災之事。”
少年清脆嗓音一道接一道響徹整座劉府,聽得懷恩冷汗淋漓。
一樁樁,一件件,都透出滔天的血腥之氣,更可怕的是,每一條記錄都詳細萬分,仿若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懸在頭頂三尺,將所有的事都看得清清楚楚,再一個字一個字記錄下來。
劉吉面色泛青,汗滴如豆,縱使被點了穴道,也難以抑制全身發抖。
待山竹信全部讀完,已過去了足足半個時辰。
屋內一片死寂,劉吉雙眼呆滯,懷恩目瞪口呆,而郝瑟眾人,卻皆是面色沉凝,靜靜看著劉吉。
小童將所有竹信放在桌上,無聲無息退下。
“劉大人,這次您還有什麼話要說?”郝瑟轉著大拇指上的陰闕扳指,眉眼凌厲。
流曦彈指解開穴道,劉吉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這、這些事,怎麼、怎麼……”
“有的事,天知地知,斂風樓也知。”舒珞慢聲道,“劉大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劉吉身抖搖頭。
“劉吉!”啞音凝合凌厲劍氣,化作透明劍刃擦著劉吉的面頰掃了過去,割開一道血口。
劉吉驚叫一聲,趴在了地上。
一雙皂靴踏在了劉吉面前。
劉吉全身一抖,猛然抬頭。
眼前,青衫冉動,銀絲狂舞,絕美青年雙眸冷徹盯著自己,仿若一柄凜寒寶劍,又仿若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泉。
劉吉只覺脖子一涼,腦中倏然想起了此人的名號——
九天殺仙!
“皇上的意思,劉大人可明白了?”絕美劍客冷聲問道。
劉吉豁然匍匐在地,顫聲高呼:“請懷恩公公告知皇上,老臣劉吉,年老體弱,就此告老還鄉!”
懷恩瞪圓雙眼,愣愣看向郝瑟。
郝瑟沉凝面色倏然一變,綻出一個燦爛萬分的笑臉:“完美、收工!下館子去啦!”
四周眾人立時起身,呼呼啦啦向外走去。
“好餓,今日想吃肉。”
“舒某已經定了太白樓的宴席。”
“又要琭言破費了。”
“千竹兄說了,這次的委託費,分給舒某三成。”
“哎呀,別囉嗦了,這頓老子請了!”
“郝兄,你這個月的伙食費還欠著呢。”
“額,要不,先掛賬吧……”
懷恩看著眾人背影漸漸遠去,又將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