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味,讓人心裡都止不住的冒出澀意。
床上有微微的隆起。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厚厚的錦被,卻望不見人。快速靠到床邊,才能借了燭光來辨出那縮在被中的瘦弱之人。
一段時日不見,俞皇后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今脂粉未施,現出蠟黃臉色,印堂處隱見灰敗,唇色暗淡近乎慘白,已然是到了窮弩之末的狀態。
看著母后這般的狀況,冀行箴悲從中來,行到俞皇后的床邊,靜靜坐在了邊上。
俞皇后好半晌後方才感覺到周遭有人靠近。
她努力睜開眼睛,緩了好半晌方才看清床邊的人。
“你們來了。”她的臉色雖然如之前一般,眸中神采卻瞬間亮了許多,“我原還當你們需要再過一兩個月方才能夠回來。卻不想,”她劇烈地咳了幾聲,“卻不想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你們。”
阿音隻字未提怎麼受到的急報,也不說幾人為了趕路徹夜不眠,連著跑癱了好幾匹馬,一路不停奔波不停換馬方才能夠快速趕到。她只微笑著上前伏在俞皇后的床邊,輕聲道:“洪都那邊的飯食太辣了,太子殿下被辣得差點絕食。我們看他再這樣下去不成,就帶了他回京來吃飯了。”
俞皇后聽了後忍不住笑,“就你機靈,知道你太子哥哥喜歡怎麼樣。”
阿音喃喃著說道:“我再瞭解他也不如您。娘娘,您才是最瞭解太子、對他最好的那一個。”
說到此,俞皇后忍不住望向了那坐在床畔的挺拔少年。
她顫顫地朝他伸出手,輕喚道:“我的兒。”
短短三個字,好似用盡了她全部的氣力,讓她不住喘息。
冀行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母親身為皇后,總是很注重保養。平日裡她的手修長白皙,面板光澤潤滑,多少年輕人看了都羨慕。
可是如今握在他手裡的,卻是乾枯發澀的肌膚。
冀行箴心裡發澀,低聲道:“母后,我在。”
“我的兒。”俞皇后不住的喚著他,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她好似突然有了精神,聲量微大地說道:“你受苦了。”
冀行箴一下子心裡湧出無盡的悲傷和難過,心被揪得生疼難以忍受。
他停滯半晌,都未能好生答話,生怕那話語出口會洩露出他內心的百般思緒。
最終平緩了許久,冀行箴好不容易聲音平穩地道:“沒有。有您在,我沒受過什麼苦。”
俞皇后緩緩笑了。笑容愉悅且欣慰。
阿音見到了俞皇后後心裡多少安穩了些。她想著母子兩人肯定有很多話要仔細說,就藉口去泡茶退出了屋子。
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雖然此刻已經到了暑日,阿音的身上依然不住地一陣陣犯冷——姑母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過去。
想到俞皇后對自己的百般疼愛,想到俞皇后的溫柔,阿音心中悲慼萬分。
恰在此時吳欣妍和常書白他們也趕到了。
吳欣妍聽聞眾人即刻要走,就什麼也不多準備即刻跟著啟程,一路騎馬奔波而至。
她剛才是下馬乘轎的,故而來到這裡比騎馬的阿音他們晚了些時候。
看到阿音在此處駐足停留,吳欣妍忙前行走近到她的身邊。
“走之前還好端端的,怎地說不行就不行了?”阿音看到姐姐過來,剛才一直堅持著的心瞬間軟了起來,眼圈兒紅紅的道:“明明走之前還很好,笑著幫我們收拾行裝。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吳欣妍去年中秋宴後在京城停留過一段時日。她曾看到過俞皇后數次,對這個和善的長輩很有好感。聽聞俞皇后的狀況後吳欣妍也很難過,攬著阿音的肩膀輕聲寬慰她。
常書白和馮旭是與吳欣妍一道過來的。三人皆是太子冀行箴親自放行讓進的宮。
如今看阿音出來了,他們也迎了上來細問究竟。
阿音簡短說了後,幾人皆是沉默。
段嬤嬤見狀,叫了人來伺候著幾位客人去到別的宮殿尋了客房暫時住下。
阿音則是回到茶水間去沏茶。
也不知怎麼了。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明明她平日裡很快就能沏好,今日卻耗費了平日三倍的時間和工夫來做這事兒。
待到茶水妥當,阿音手持托盤端著去到屋門口。
——即便俞皇后現在喝不得茶,可她既然剛才尋了沏茶的藉口,如今也就得拿了這個過去。而且俞皇后倘若喝不成,那就給冀行箴罷。
阿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