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似乎有什麼要刺破天空一般,轟隆隆的雷聲隨著這白色的亮光滾滾而來,不多時便有狂風夾著暴雨不住的砸了下來。屋頂上的飛簷漏出了一幅珠簾,水珠急急忙忙的走著,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線,滴滴答答全然沒有間斷的時候。
家廟的後院走廊裡站著一個穿著灰色衣裳的人,她手中拿著佛珠不住的在轉動,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屋簷上滴下來的水珠,臉上有著焦急的神色。
“陸姨娘。”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裡邊透著絲絲著急:“這可怎麼辦才好呢,我們家姑娘摸著額頭有些發燙呢。”
二姨娘轉過頭去,後邊站著的是香桃,柳明珠的貼身丫鬟,她穿著一件灰綠色的衣裳,襯著一張雪白的臉兒愈發白了些:“方才我們家姑娘還吐了,我想著該是昨晚裡頭沒有蓋好被子著涼了。”
“要不要出府給九小姐請個大夫來看看?”二姨娘生性溫和,聽著說柳明珠生病了,心中也是緊張,將那手中的佛珠捻得又急又快:“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咳,姨娘,不必出府,府裡邊就有一位大夫!”香桃跺了跺腳:“還請姨娘陪我去前邊找那管事媽媽,容許我出去請了十小姐過來給我們家姑娘看診。”
“我倒是差點給忘了這碼子事兒!”二姨娘的眼睛一亮,扶了扶頭上灰藍色的包頭:“走,我與你一起去前邊跟那管事媽媽說去。”
香桃趕緊的點了點頭,撐開手中的油紙傘,與二姨娘一道往雨幕裡邊闖了去。雨水很急,打在傘面上滴滴答答的響著,又迅速滾落了下來,那油黃色傘面上的白色梔子花被沖洗得乾淨了幾分,彷彿還能聞著香味一般。
走到前邊,那看門的管事媽媽卻沒有在外邊廳房,兩人找了一圈沒有見著,二姨娘搖了搖頭:“恐怕是喝多了酒正在歇息。香桃,你快些去尋了十小姐過來,我在這裡守著,那管事媽媽來了我便與她說下這事兒。”
香桃感激的點了點頭,撐了傘衝了出去,外邊白茫茫的一片,彷彿生出了淼淼的煙波來一般,二姨娘望著香桃的背影,搖了搖頭:“可惜了這麼幾個好丫頭,陪著九小姐在這裡邊住著,快三個月都沒見過外邊的花花草草了。”
柳明珠被關進家廟來的時候是五月初八,現兒已經是八月初一,眼見著就快滿三個月了。接觸了這麼久,二姨娘覺得這位九小姐人倒也不壞,心情好的時候見人還是一臉笑,可若是脾氣壞起來的時候可不像她了,拿著丫鬟不是打便是罵,也不知道那般精緻的人兒怎麼能如此暴躁。
或許是她被關在這裡,心情不爽快罷了。二姨娘覺得只能這樣來理解柳明珠,年輕姑娘誰不願意將自己打扮得精精緻致的,在外邊遊園看花,與姐妹們親熱的談話?二姨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女兒柳明欣來,這些日子裡,看家廟的管事媽媽對她恭敬了不少,與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在羨慕她好福氣:“七小姐要做側妃了呢,太后娘娘親自指婚,嫁的是三皇子殿下,那可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兒子!”
二姨娘聽著這些話又驚又喜,女兒果真有做娘娘的命,這不就一腳踏進了皇宮?
“陸姨娘,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呢?”身後傳來管事媽媽的聲音,回頭一看,那婆子滿臉通紅,歪歪斜斜的走了出來,顯見得是喝多了些。
“九小姐病得厲害。”二姨娘很是焦急,走上前去一把將那管事媽媽拉到一旁:“若是她出了問題,你可吃不了兜著。”
那管事媽媽被二姨娘唬得身子一顫,酒醒了大半,磕磕巴巴道:“那、那、那趕緊去請大夫來給瞧瞧!”
“我與香桃剛剛在這廳房裡頭沒瞧見你,估摸著你去歇息了,我要香桃先出去請個大夫,自己留在這裡等著你出來。”二姨娘拉住那管事媽媽青黑色的衣袖:“媽媽可莫要怪我自作主張。”
“哪裡能呢,但願九小姐可不要出什麼事兒。”那管事媽媽臉色有些發白,雖然說柳老夫人交代了自己要使勁的磨她,讓她受點苦難,可柳明珠真生病了,她肯定也會要吃柳老夫人的掛落,現在聽著說香桃出去請大夫了,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站在門口等著,就聽耳邊嘩啦啦的雨響,還不是有風聲呼嘯而過,家廟中庭的樹木被風吹得東倒西歪,不住的有樹葉從上邊飄落了下來。
“咦,有人往這邊來了。”當那管事媽媽瞧見幾個人撐著傘從雨幕裡往這邊走了過來時,心中實在高興,立刻覺得肩頭的重擔卸了一半。
那幾個人走到家廟廳房,管事媽媽才發現中間那個是自家的十小姐,穿著一件蓑衣,腳下踩著木屐,身上倒沒什麼水跡,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