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曼青走了過來,幫柳老夫人捏著肩膀道:“老夫人倒擔心起她們來,她們一個個自己有了打算,不用老夫人操心的,老夫人不如去瞧瞧八公子才是實在!”
聽著曼青說到柳明荃,柳老夫人笑得連牙齒都露了出來:“可不是這樣?昨日裡瞧著他似乎要長牙齒了,那牙肉往外邊堆著一團呢。”
“哪有這麼快!”曼青掩嘴一笑:“聽老媽媽們說,都要七八個月才長牙的!”
柳老夫人瞧著自己這個金孫,怎麼瞧著怎麼喜愛,真恨不能吹一口氣便能長大成人一般,這些日子天天唸叨著說快長牙齒了,曼青特地去問了問那些老媽媽,都說要七八個月上頭才能長,現兒聽著柳老夫人又說起這件事情,曼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夫人,若是咱們八公子這個月份上頭就長牙齒了,那可真不是一般人了!”
“我的孫兒可不是一般人!”柳老夫人笑眯眯的扶了曼青的手站了起來,主僕幾人慢慢的往香蘭院那邊去了,一地陽光燦爛,就如柳老夫人此時的心情一般。柳府的大門漸漸的被拋在了身後,明媚與郭慶雲兩人騎著馬一路狂奔去了京城北門。出了城門不遠,就見那邊黑壓壓的一片,太陽照著那盔甲發出亮晃晃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他在哪裡?”看著那麼多軍士站在那裡,卻看不出誰是喬景鉉,明媚只覺得自己的手快握不穩韁繩,一手心的汗,滑溜溜的。
“他在長亭等你。”郭慶雲指了只前邊不遠的地方:“看到沒有?就在那裡,你一個人過去罷,我在這邊等你回來。”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瞑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十里長亭,自古以來便是送別的地方,明媚前世在課本上看到過很多詩詞裡都有“長亭”這一物象,可來大陳以後,還從未體會得到這“長亭送別”的滋味,今日卻真正體會到了。
長亭其實只是一個很破舊的亭子,破舊到連石凳都是殘損的。喬景鉉無處可坐,就站在那裡看著明媚跑到他面前,然後張開雙臂,像那一隻輕盈的小鳥一樣投入他懷裡。
溫熱的眼淚從他的脖子流進了他的前胸,有一種很奧妙的感覺,喬景鉉第一次體會到這般熱情的明媚,也第一次覺察到其實她遠遠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麼堅強。她踮起腳尖,她的臉貼著他的,他能感覺到她長長的睫毛在他鼻子旁邊輕微的顫抖,還帶著潮溼的氣息。
“你要好好的,安安全全的回來,聽到沒有,喬景鉉!”她咬牙切齒的對他說。
“知道了。”他咧嘴一笑,原來離別的感覺這麼好。
“你別嬉皮笑臉的。”明媚舉起拳頭敲了他一下:“不要逞英雄,打仗要聽指揮,不要一個人孤軍深入,不要以為人人都是霍去病,可以擊退匈奴八百里,不要……”
“媚兒,停一下,你剛才說誰?霍去病是誰?”喬景鉉很疑惑的看著明媚的眼睛:“什麼擊退匈奴八百里,他是我們大陳的人嗎?”
明媚臉上一窘,自己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在一個架空的世界裡,看著喬景鉉好奇的眼睛,她含糊其辭的說:“我是在以前一個話本小說裡看到有這樣一個人,你不知道也正常。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自己狂妄自大,以為武功天下第一,我要你平平安安、毫髮無損的回來,知道嗎?”
喬景鉉點了點頭,抱緊了明媚,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要等我回來,心裡不許想著別人,若是你們家要給你議親,你都要想著法子給推掉,知道嗎?”
明媚眼淚婆娑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最後我還有一個要求。”喬景鉉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什麼要求?”明媚看著他的笑容有些古怪。
“你主動親我一下。”這又變成那個嬉皮笑臉的世子爺了。
明媚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當他抱著腿雪雪呼痛的時候,她又湊上去,飛快的在他嘴唇上點了一下,那溫潤潮溼的感覺讓喬景鉉心裡猛的一顫,而這時明媚已經跳到了一旁,吃吃笑著道:“你再不去,部隊就要開拔了!”
喬景鉉望了望遠方,又望了望明媚,最終走出長亭,騎上馬,飛快的朝那一大堆人跑了過去,明媚站在亭子裡,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成一個小黑點,再也看不見,眼淚不由得滾落下來。
送走了喬景鉉,彷彿心底被人抽去了什麼,空蕩蕩的,騎在馬上看著那滾滾煙塵,瀰漫了半邊天空,等一切平靜下來,那黑壓壓的軍隊,早已消失不見。城北的樹林靜謐而蕭索,彷彿這裡從來不曾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