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過來了,快些讓她進去瞧瞧!”
普安堂後院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大肚子孕婦,她額頭上的汗珠子就如一條小河般正不住的往下淌,整個人面色慘白,雙眼緊閉,嘴唇皮子乾裂得開了一條口子,鮮紅的血珠子一滴滴的滲透出來。
孕婦的身邊半蹲著一個男子,穿著湖綢直綴,看起來該是這孕婦的男人,他的手緊緊握住那孕婦,眼神裡全是焦急:“玉梅,你堅持些,馬上就會好的。”
病床旁邊站了兩個五十來歲的老婦人人,穿著打扮瞧著該是出自商賈人家,一位老婦人頭上戴著的東珠有拇指大小,而一位老婦人手上戴著一雙白色的羊脂玉鐲子,溫潤閃亮沒有一絲兒雜質,這些都顯示了她們的家底殷實。老婦人的身邊站了幾個丫鬟婆子,眾人臉上都是一片緊張神色。
看起來這孕婦該是難產了,怎麼卻送到普安堂來了?明媚轉頭望了一眼跟著走進來的唐大夫:“孕婦是何方人氏?”
唐大夫皺了皺眉頭:“說是杭州太白酒樓李老闆的兒媳婦。”
在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李老闆的兒媳婦在家裡已經痛了差不多一日,就連雲州城裡最有經驗的產婆也沒辦法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直嚷著只能盡力保一個,問李老闆家究竟是保大還是保小:“而且熬這麼久,就連保小都不一定能保住。”穩婆臉上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夫家要求保孩子,可偏偏兒媳婦孃家也頗有勢力,派來守著生孩子的婆子趕緊回去報信,兒媳婦的母親聽了大怒,直接喊人打了進去,抬著女兒送到回春堂。那裡的大夫一看就說產婦出氣多進氣少,沒得救了,兒媳婦孃家卻不死心,一味的壓著回春堂的大夫要他們救救女兒和外孫,那回春堂的大夫指著門外道:“趕緊抬去普安堂,那裡有個女大夫,醫術如神,你們快些去找她。”
普安堂雖說主要是為窮人看病,可因著裡邊大夫的醫術好,不少富貴人家寧可出那份慈心診金,寧可多花看病抓藥的銀子也要到那裡去看診,雲州醫會對此早有怨言。可誰叫普安堂的後臺硬?誰敢去得罪知府老爺?所以即使怨聲載道也不過是暗地裡說說而已,明面上誰都不敢去找普安堂的麻煩。
現在可逮了個好機會,這雲州城裡最有名氣的穩婆都說沒得救了,那普安堂的大夫還能將產婦和孩子救活不成?回春堂的大夫瞧著那行人抬著孕婦匆匆忙忙往普安堂那邊趕,不由得得意的摸著鬍鬚微微的笑。
普安堂若是不收留這孕婦,自己大可以放風出去說那裡的大夫實在沒有醫德,竟然見死不救,如果收下這孕婦,那也是自砸招牌,孕婦肯定救不活,到時候一屍兩命,雲州城以後還會有富貴人家敢去普安堂看病?
“姑娘,聽大順說當時的場景極為混亂,夫家和孃家都發動了護院相互毆打,咱們普安堂外面一時堵塞得水洩不通。”玉梨從外邊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喬景鉉,明媚瞥了一眼,心裡想著這人可真是陰魂不散。
“玉梨,去我的房間把那套工具和衣服拿出來,準備好白酒熱水和羊腸線,叫大順把普安堂所有的蠟燭燈具都拿過來。”明媚走上前去替那孕婦搭了一把脈,脈象雖然微弱,但還算沉穩,也不算太兇險。
旁邊跟著過來的穩婆鎖緊了眉頭:“這位大夫,李少夫人身子骨兒本在做閨女的時候就給養嬌貴了些,現兒胎兒太大,她骨盆又窄,入盆都三個時辰了,宮門還沒開,可她自己倒已經痛得閉過氣了,哪還能生下來?”穩婆手一攤,滿臉的無奈。
“破水多長時間了?”
“羊水倒是剛剛破,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呢。”
明媚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這是典型的吃得太好、不愛運動、盆骨過窄、孕婦本身又身體嬌弱造成的。羊水剛破其實是可以自然生產的,只是孕婦已經暈過去了,沒辦法叫她正常生小孩了,看來只能動刀子了,否則如果羊水流乾了就不太好辦,就算大人保住了,小孩子不一定會是正常的新生兒。
“把她的臀部用枕頭墊著,減少羊水外流。”明媚吩咐了穩婆一聲,又轉眼看了看床邊站著的這一大群人:“勞煩各位都出去下,人多了這屋子空氣不好,少不得讓孕婦更不舒服。”
眾人開始見著明媚年輕,自然還有些懷疑,可現在見明媚有條不紊的安排了一切事宜,看起來就是個老成的大夫,不由自主都聽從了她的話,慢慢走了出去。明媚也跟著走了出來,將病房的門給掩上,嚴肅的打量了那群人一眼:“病人的夫君是誰?”
那個原先半蹲在地上的年輕男子紅著眼睛走上前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