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蘭點頭,“怎麼了?”
蘇羨神色不見有變,但心中卻是千迴百轉霎時閃過無數種念頭。當初無憂谷與玄月教一戰,正是楚輕酒帶她離開玄月教的日子,楚輕酒身受重傷,被她送去楚家,卻未料到竟會害楚輕酒身死,被楚家人毀去面容拋屍河底。
“毀容。”蘇羨想到此處,不禁蹙眉喃喃說了一句,隨即猛然站起身來。
這時間和境遇,都太巧合了。
夭蘭被她這番動靜嚇了一跳,連忙跳起來道:“怎麼了?!”
蘇羨面色蒼白,卻沒有立即回應夭蘭的話,而是神情複雜的朝著小楚看去。小楚神色毫無變化,木然的與她對視,又或者他的視線當中什麼都沒有。他肩頭的那顆光球泛著藍光,虛弱的閃爍著。
蘇羨聲音微顫,小聲問:“會是你嗎,小楚?”
那光球似是微微瑟縮了一下,片刻後卻不再有動靜。
蘇羨立身於小屋之中,卻突然感覺到自己彷彿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場不知所措的逃亡,她和重傷的楚輕酒一道前路不知的走著,滿身疲憊,滿心絕望。
“你在說什麼?”夭蘭仍是沒明白蘇羨的意思。
蘇羨不欲解釋,因為這個念頭似乎有些荒唐,荒唐到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沉默片刻道:“我要離開空蟬派一趟,或許明天就走。”
夭蘭怔到:“你什麼時候回來?”
“玄天試開始之前就回來。”
夭蘭看蘇羨的神色,也知道這件事情定是十分重要,便不再多言,只點頭道:“你自己小心。”
。
第二天一早,蘇羨便去找了舒無知。
知道蘇羨要離開之後,舒無知的反應十分平靜,他隨口應了一聲,只叮囑到:“修行不能斷,我教給你的心法你每日都得練,玄天試之前一定要趕回來,我可不想到時候空蟬派參加玄天試的少一個人。”
蘇羨全都答應下來,這才轉身打算離開執明宗,只是轉身之後,蘇羨又想到一事,回頭低聲問到:“師父既然知道我身份有問題,為何還願幫我?”
“你就這麼想我把你趕出去?”舒無知失笑,“我都說了我看人不會錯,你身上對我有沒有敵意,我一眼便能夠看出來,你既然對空蟬派沒有敵意,我算是撿了個天資聰慧的徒弟,有什麼不好?”
蘇羨沉默著對舒無知輕輕點頭,隨即退出了執明宗。
舒無知並不曾記得,他曾經就看錯過一次,那一次的錯誤,害他險些修為盡失。
離開執明宗後,蘇羨便遇上了在外面等著的夭蘭,夭蘭見她出來,連忙問到:“怎麼樣,舒無知答應了?”
“自然。”蘇羨朝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問到,“夭蘭,你是不是放不下師父?”
夭蘭突然聽她問到這個問題,不禁頓住腳步,瞪大了眼睛看她。
蘇羨垂眸道:“他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多,我想,或許當初你接近他,他也早就有所察覺你另有目的了。”她說到此處,認真往夭蘭看去,低聲道,“他只是選擇相信你罷了。”就像現在,舒無知也選擇相信蘇羨。
縱然是失去了那一段記憶,但同樣的事情重來一遍,他卻仍是做了相同的選擇。
夭蘭定在原地,失神的聽著蘇羨的話,忘記了做出回應。
蘇羨最後看了夭蘭一眼,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很快也離開了。
。
蘇羨去找了風遙楚。
來到空蟬派許久,除了弟子居和執明宗之外,蘇羨很少去其他地方,這次也是她第一次來到陵光宗。
陵光宗與執明宗完全不同,陵光宗位於空蟬派最西處,其間亭臺樓閣一覽無盡,迴廊水榭鋪陳開來,不像是修行宗派,卻像是優雅別苑。只是這別苑當中無甚雍容花草,能夠在嚴寒的空蟬派中生長的,不過也就是松竹梅而已。
空蟬派的人們似乎都酷愛梅花,蘇羨走進陵光宗的迴廊之中,便覺梅香撲面而來,幽沁芬芳,叫人心中似也不覺靜了下來。
穿過長亭樓閣,便見幾名陵光宗弟子在院中梅花樹下練劍,見蘇羨到來,也沒有驚訝,不過微微點頭致意。蘇羨與他們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接著往前走,接著便見著了一座閣樓。閣樓外橫著大片梅林,樓上小窗微微敞開,蘇羨抬目,便看到了樓中站著的那道身影。
蘇羨從未見過那麼冷淡的人,渾身上下都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人似乎察覺了蘇羨的視線,霜寒的目光朝蘇羨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