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波心裡惴惴不安,“乾爹,襲擊長老和護法的,會不會是白澤君?”
龍君慢慢搖頭,“白澤生性善良,不會隨意傷人性命的。一千八百年前踩死了一隻蚱蜢,他整整吃齋兩年,一千五百年前誤傷了一隻兔子,他給那隻兔子唸了五年往生咒。還有一千二百年前一場實驗失敗,淹死了一窩狐狸……”似乎有越描越黑的嫌疑,他訕訕住了嘴,“反正我知道不是他,你別胡亂猜測。”
夷波鬆了口氣,她當然不願意是她舅舅乾的,邕崖護法是她的膀臂,現在膀臂斷了,如果牽扯上舅舅,自己心裡怎麼過得去呢!
護法的肉身放在這裡總不是辦法,不管是人也好,是海族也好,都講究個入土為安。她叫上了扣扣和阿螺,三個人找了個面陽背風的土坡,刨了個很大的坑,把護法放進了坑裡。揚土掩埋,夷波抽泣著,鮫珠滾落滿地,“護法你放心,等千機長老醒了,我會問清楚情況,一定替你報仇。你安心上路吧,扣扣我會照應的,絕不叫他吃虧。還有你的未婚妻……”
“回去之後我就把你的死訊帶到,讓玉冊姑娘快點嫁人。”扣扣抹著眼淚哭道:“護法大人,屬下知道你一直為甩不掉她而苦惱,現在你可以鬆口氣了,她再也不能催你迎娶她了,你也算因禍得福。”
他的話讓阿螺和夷波啞口無言,有這樣一個手下日夜折磨,護法應該覺得死也不是多可怕的事吧!
墓碑立起來了,碑上寫得很輝煌——北溟第一文昭武德忠烈一等左護法邕崖之墓。只可惜這裡是飛浮山邊緣,以後要想給他掃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本來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因為這場從天而降的噩耗,都變得低落不安起來。木木的坐著,看太陽沉下去,消失在茫茫的雪域盡頭。然後夜色瀰漫起來,飛浮山的夜通常比白天長。
龍君擔心的不光是眾人的安危,更令他憂懼的是對方的目的。如果他們是衝著九黎壺來的,那麼白澤的處境是不是很危險?他和眾人商議,“等千機長老醒了,咱們有兩種選擇,一是繼續尋找白澤,二是打道回府。世道這麼亂,究竟應不應該把白澤捲進來,本座還在猶豫。”
夷波思量了很久,“我們走了,萬一白澤君遇險怎麼辦?人多還能大家扛,如果剩他一個人,那就變成砧板上的肉了,只能引頸待戮。”
說得也是,腳踩在這個地界,大家都成了尋常人。可以明確的一點是人多,勢就眾。對方能殺了邕崖護法,把千機長老打成重傷,一個人絕對辦不到。所以還是得繼續尋找白澤,把一大群妖魔留下,他們倒走了,就算白澤再奸猾,雙拳難敵四手,恐怕也只有認栽。
“咱們走下去,勢必有風險。”龍君對雷神勉強一笑,“幸興兄,真對不住,把你牽扯進來了。你是天界正神,料想他們不敢對你怎麼樣。或者……咱們就此別過吧,你從這裡一直往東,走出飛浮山範圍,就安全了。”
雷神看著他,一副遭受拋棄的怨婦模樣,“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幸興是貪生怕死之輩嗎?這兩日和兄相談甚歡,已經結下深厚的友誼了,現在讓我走……我半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
所以不敢離隊才是實話,有時候這些天界上神也很讓人無語,明明一個個看上去高大上,一旦深交,其實不過如此。
也難怪,神仙大多是草根出身,就拿這位雷神來說,當初他在雷神山抓到四隻變成雞的雷部領導……為什麼變成雞呢?這種問題太深奧了,先忽略不提。他是個孝子,全把雞送給他母親燉湯了,在宰殺其中一隻的過程中,他母親不幸被雷劈死,他惱羞成怒,伸進雞窩亂抓一氣,打算把剩下的全都宰了。不管是人還是神,基本都是橫的怕不要命的,於是那幾位領導立刻表示非常抱歉,決定好好補償他,給了他一顆仙丹,就把他送上天庭做官了……
天界諸神的產生,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厘頭。經過千萬年的磨礪,官越大,膽子越小。對於一個習慣了坐在雲層裡發威的上神來說,忽然變得與常人無異,本身就是不可想象的。叫他離開大家自謀出路,更是等同謀殺,他堅決不能答應。
龍君無奈地看著他,“萬一無辜遭受牽連,那我可罪孽深重了。”
雷神往他身邊靠了靠,“沒關係,我信得過兄,兄一定會保護我的。”
阿螺獻媚地笑了笑,“還有我,上神,我也會保護您的。咱們共處了這些天,您應該知道我的為人了,那我的天劫……您看……”
雷神模稜兩可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到時候會酌情處理的。
寒冷的夜,大家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