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
涼玉被水龍捆著,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還未握緊,便捱了水龍重重一鞭,以水為鞭,冰冷刺骨,她手一哆嗦,黃紙便掉在水中,轉瞬不見。
“該死。”她頭髮和衣裳全部溼透,緊緊貼在身上,摸了一把面上的水,眉毛和睫毛上全是細小的水珠,她一劍劃出,瞬間將風雪和雨簾隔絕在外。
劍尖劃過手指,血珠迸濺,她撒開劍,腳下一踢,長劍入鞘,橫在她腰間。
水龍凝成細細一根繩,一旦沾上將深入皮肉,如同利刃切割肌膚。她不敢大意,閃過水龍一鞭,在被砸到地上的瞬間,左手一劃,迅速將黃紙分成四份,帶血的指尖在上面倉促一劃:“去!”
剎那間風沙翻湧,四面土牆越長越大,橫亙在水龍之間,水流失去接替,瞬間便疲軟下來,涼玉抓住機會,一個筋斗掙脫出來,再次騰空而起。
地上已成洶湧長河,無處落腳,崑崙山巔似水中浮島,頑強地突出一個尖。
涼玉冷眼看那唸咒的白衣人,他的下頜微微顫抖,一顆顆冷汗順著臉頰不住滑落,顯然已經到達力之極限。
涼玉眸中閃光,露出一個極為嘲諷的笑:“不過如此。”
水龍蓄力,突破土牆而出,土牆雖然轟然坍塌,土卻越漲越多,越鋪越滿,將地上的水流吸收。
忽然,水層表面出現一隻巨大的漩渦,隨即水面極速下降,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如同巨獸嘶啞的悲鳴。涼玉有些吃驚地望過去,迅速降落的水面下露出了巍因上神的腦袋,他手中一支木漏斗,龐大的水流便從此漏出。
巍因抬眼看著白衣人笑道:“隨便灑水不是什麼好習慣,本上神幫你疏通疏通。”
白衣人倒退兩步,水龍頹勢盡顯,漸漸枯萎,有一條甚至收不住力道,打溼了操縱者的雪白衣襟,看上去有些狼狽。涼玉飛身上前,他的肩膀微微顫抖,顯然精疲力盡,卻仍然一聲不吭,不避不閃,似乎是在靜待她走來。
勝負已定,涼玉伸出手去,要取下他的面具。
他忽然抬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用力她拉到懷中,二人貼得極近,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熟悉清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
他死死抓著她的手,落在烏木面具之上,向上一推:“如你所願。”
他們周遭暴風驟雪環繞而過,偶有白色雪花飄進來,沾在少年少女的髮絲上,他一手攬著她的腰,將她緊緊地貼在自己溫熱的懷裡,他的笑容卻是冷淡而寂寞的,如林中竹葉瀟瀟,像是大石溪中被打磨得圓潤光滑的卵石,經歷了無數次的期待和追尋。
他一雙漆黑的眸子,倒影出她蒼白的臉,他的聲音清冷溫柔,帶著一絲沙啞的倦意:“涼玉,當初是我負你,可是……我後悔了,還會有機會嗎?”
第85章 應戰(下)
少年抱著涼玉,掀開面具的一瞬間,司矩嚇得肝膽俱裂,立即放聲喊道:“殿下小心!此中有詐!”
而她的聲音顯然是徒然。
涼玉在他懷中看著他的臉,黑色眸子裡只剩了他,六角冰花落在他們髮絲上,如同最精雕細琢的珍寶,他的眉毛上覆了一層白霜,睫羽半垂,定定看著她。
她怔怔望著少年的臉,一時間如在夢中,眉心微不可見地動了一下,接著睫毛輕顫起來,眼中浮上了一層水霧。
下面三人眼看著季北辰摟著涼玉的手中,指尖挾著三枚細小的銀針,已經悄無聲息地刺入涼玉的後背,她卻仍然像魘住似的無知無覺,兩眼含淚地看著眼前人,疏風紅了眼睛,“涼玉!”
司墨一把拉住他,臉色極不好看:“小心,殿下還在他手中。”
季北辰看著涼玉仰頭,那表情與兩百年前一模一樣,帶著糾纏不休的痴氣,他的話像是滾燙的岩漿,湧到她心裡,燙得她一個哆嗦,竟然浮上一層淺淺水霧,她的眼眸如此漆黑,如同寶石閃耀,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她望著他許久,一望已經說盡千言萬語,許久才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笑渦綻放在唇畔,卻是苦澀而遲疑的:“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我那時還小,以為愛是佔有,便自私地圈住了你,我不知道你從來不曾真正地快活過。”
他沒想到她吐露出這樣一番言語,深深怔住,涼玉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依然笑著,聲音很輕,輕得好似最開始那個一同他說話,便害羞地聲如蚊吶的少女:
“我從未怪過你,北辰君。”
他望著她的臉,一時出神,只覺得心中